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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卷 幽靈船(15)
那時候,我被眼前的事物所震驚,已經完全忘記了什麼是害怕。我麻著膽子向前走去,船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就像是悽慘的二胡聲,又像是飄渺的鬼哭聲。慘澹的夕陽斜斜地從旁邊的船窗里射進來,映照得整層船樓光怪陸離。我小心翼翼地踩在那些光斑上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當我走到中央那張羊皮毛毯上的時候,那盞恢弘的水晶吊燈竟突然間亮了起來。上百支蠟燭將整個底層船樓映照得如同白晝。燭火飄曳,我傻傻地站在燈盞下面,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
底層船樓的盡頭有一道階梯,階梯一端向上延伸,另一端向著船艙下面延伸。我走到階梯口,本來我是想上到船樓二層去看看的,這個時候卻聽得下面船艙傳來了一聲悽厲地慘叫,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都倒豎起來,那是我父親的聲音,縱使我萬般害怕,我還是急沖沖地向著下面船艙跑去。
船艙里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突然踩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拿起來一看,那是我父親殺魚刀,此刻的刀子上全是鮮血,黏黏的鮮血順著刀柄滴落在我的手指上,我尖叫著把刀子遠遠地丟了出去。
嚓地一聲,牆壁上的燈火突然就自己亮了起來,火光一亮,我便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船艙被很多木板隔成了許多方格子,每個方格子裡面都放著一個黑色的骨灰罈,罈子上還寫有往生者的姓名。我當時是被嚇得傻了,呆呆地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我想跑,但是我的雙腿就跟灌了鉛水一樣,無論如何也移不動半步,我的腳心裡就像是生出了兩根釘子,將我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我想我是要崩潰了,當時我雙腿一軟,竟然硬生生地跪了下來。驀地,我赫然發現最外面的那個骨灰罈上,竟然寫著我父親的姓名!
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下去了,我恨我自己為什麼就不聽父親的話,老老實實地呆在我們的木船上呢。我的心怦怦怦地跳著,仿佛要從胸膛里跳將出來。
第46卷 幽靈船(16)
這個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咚咚聲響。我猛地轉過頭去,然後我看見了我的父親。他不知道被什麼力量給牽扯著,慢慢地,慢慢地,雙腳懸空。他的雙手使勁捂著脖子,仿佛在他的脖子上有一條我看不見的繩索,他的表情很痛苦,那股奇怪的力量將他提到了距離地面三米高的地方,父親的臉上已經變成了醬紫色,他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痕,像是被自己的殺魚刀所傷。
我楞楞地看著在半空中掙扎的父親,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到用什麼辦法救他下來。突然,父親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低沉咆哮,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巴里涌將出來,父親的雙眼使勁外凸,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終於,他鼓足最後的力氣對我說:“快跑!”
我想我是被嚇壞了,我發了瘋似地沿著階梯跑出了船艙。我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心中的驚懼足以使我陷入瘋狂。可能是我跑得太急了,腳下一絆,整個人向前摔倒。砰地一聲,我的腦袋磕在了青銅大鼎上,又痛又急,又驚又怒,我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就此暈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荒蕪人煙的小島上。小島很小,島上綠樹成蔭。我在島上生活了五六天,靠著野果和貝殼充飢。終於,一艘路過的軍艦救了我,當時的我就像是一個野人,他們差點把我送到科學院去做研究。他們問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個小島上,我將我所遇到的離奇事兒講給他們聽,可他們卻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最後,他們決定送我到精神病院。我在精神病醫院呆了一個多月,醫生說我恢復的很好,允許我出院。我出院之後便沒把這事兒告訴任何人,因為我怕他們又把我送到精神病醫院去。”船老大說到這裡,手中的葉子煙也燃到了盡頭。
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的身上竟然爬滿了雞皮疙瘩,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深深地寒顫。這種古怪事兒,沒準擱誰身上,誰都會瘋掉。
第47卷 鬼船再現(1)
“那你為什麼又將這事兒告訴我們?”石水問。
船老大道:“這事兒在我心裡憋了快三十年了,我之所以會告訴你們,是因為我相信你們。”
“哦?那為什麼要相信我們?”這話是馬教授問的。
船老大道:“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你們相信我說得每一句話!”
我們問船老大還有多久才到目的地,船老大說可能還有十多二十分鐘。於是我們開始打理裝備,石水從包里摸出一大袋麵包分給大家吃。船老大說船艙里有魚乾,還有瓶上等二鍋頭,要是我們想吃,可以隨便吃,不用客氣。
沒有想到這魚腥味臭得要死,魚乾卻又鮮美無比,吃一口魚乾,喝一口二鍋頭,沒轉到兩圈,那瓶二鍋頭就沒了底。石水本來不想喝的,但胡導告訴他,喝點酒可以暖和身子,於是石水也仰頭喝了一大口,整張臉唰地就紅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聽見船老大說:“真是奇怪了,這好端端的天,怎麼突然就變了?”
我們抬頭向船艙外望去,但見海面上漆黑一片,海風也變得狂躁不安,吹得呼啦啦響。天穹上也不見了月亮,就連那滿天的星斗也不見了,整片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被烏雲給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