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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楚天闊再一次伸出手,彈了她的腦門一下,大大方方地說:“別誤會。我可不喜歡你。”
陳見夏這次連耳朵都紅了。
他掛著一臉戲謔的笑意拐向行政區,留下見夏一個人半張著嘴巴立在大廳。
陳見夏覺得楚天闊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好像總能想清楚自己要什麼,選了就不抱怨,不像陳見夏,一邊和李燃保持距離,一邊又霸道地見不得對方和任何人曖昧。
——可她是因為喜歡啊。因為喜歡才不講道理的,楚天闊連自己的心都能控制,怎麼會理解她。
楚天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見夏看著看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陳見夏你什麼意思啊?我可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對你動手動腳了。”
見夏驚訝地轉過身,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你有新情況就直說,別一天到晚又要見親戚又要複習功課的,蒙誰呢?當老子是傻×?”
李燃站在二樓的欄杆邊,特別大聲地沖她吼。見夏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遠處的收發室,擔心附近有老師聽到。這個本能的舉動讓李燃笑得更加譏誚,立刻從欄杆邊消失了。
陳見夏火了。
她撒腿就朝樓梯口跑,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台階,追著李燃的背影沖了過去。
“你還真會倒打一耙,有精力當護花使者,還反過來往我腦袋上扣帽子?我有新情況?那你算什麼,舊病復發?”
她連吵架都記得控制音量,萬一學校里有人聽到就慘了。
“干你什麼事兒?”李燃頭也沒回,“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陳見夏啞火了。
她看著李燃越走越遠,有句話到最後也沒說出口。
可你送給我圍巾的時候,不是這麼承諾的啊。你從沒說過,北半球夏天的時候,圍巾就可以給南半球的別人戴。
她沒說。這樣追著人要兌現,太沒尊嚴了。
陳見夏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心疼的時候,心是真的會疼的。
陳見夏自己去吃了麥當勞,掉了幾滴眼淚,剩了一盒麥樂雞吃不下,就捧在手裡,漫無目的地在商業街上遊蕩。
森馬、班尼路這些服裝店的門口總會有一個年輕女生一邊表情木然地拍手一邊大聲喊著“冬裝全場八折兩件七折三件折上折……”
她背著沉重的書包遠遠看著,想起王南昱和其他初中同學。
這樣的日子多辛苦,也沒什麼前途,陳見夏你別想沒用的了,得好好念書,知識改變命運。
知識的確改變了她的命運,她上了振華,認識了李燃這個渾蛋。
在麥當勞里的時候,她試著寫練習冊,卻一道題也做不下去。她窩火又委屈,不想學習,就想吵個明白,腦海沸騰,對著空氣向他還擊。
偏偏手機沒有一丁點動靜。
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是他不講道理……
怪不得老師總說早戀影響成績。原來不是因為甜蜜,而是因為傷心。
陳見夏快九點了才不情不願地走回宿舍樓,剛一進門,收發室的女老師就攔住了她。
“你怎麼才回來?”對方一臉審視。
陳見夏有點慌。因為上一次俞丹的囑託,宿管看她比以前嚴多了。
“宿舍太悶,我去麥當勞自習。”
“哦,”女老師放下心,“整棟樓都跳閘了,你附近那幾間宿舍水管還爆了。你們不是一共三個女生嗎?她們屋有空床,你今天晚上去擠一下。”
陳見夏一個頭兩個大。鄭家姝碎嘴又小心眼,之前俞丹險些抓包她和李燃,假模假式找鄭家姝詢問見夏生活起居和思想苗頭,鄭家姝可算抓住機會,沒少說她的壞話,每次在走廊里看到她晚歸,總是擠眉弄眼,一身洗不掉的小縣城三八氣質。
陳見夏渾然忘記了自己也出身小縣城——反正她說的是氣質。
她走到自己宿舍,摸出手電看了看,幸好沒在床底堆東西,淺淺的一汪水也沒造成什麼損失。拎著洗漱用品挪動到走廊另一頭鄭家姝宿舍門口,她硬著頭皮剛要敲門,聽見裡面隱約的說笑聲。
“別跟我提她,拿自己當省城人了,瞧不上咱們。我們俞老師還跟我說,外地生要互相照顧,指名道姓說陳見夏心思活、心眼多,讓我多留意。”
見夏胸口劇烈起伏,敲門的手攥成了拳頭,最後還是垂下來。
“我們俞老師說過喜歡咱們這種樸實的學生,來振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學習的?我聽說陳見夏還當著老師面嫌棄食堂不好吃。怪不得偷別人CD機。”
二班女生立刻驚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沒跟你講過嗎?我不可能沒跟你說過!偷的就是我們團支書的。你說好不好玩,她倆現在還坐一桌了!不過我們團支書也是活該,一天天淨顯擺,就她最懂,最能耐。反正還是咱倆好,我覺得省城的學生都特別浮,不好。”
原來鄭家姝不喜歡所有人。陳見夏聽著這番小學生水平的詆毀,反倒不怎麼生氣了。這一天裡,於絲絲是第二次和她同病相憐了。
陳見夏徹底沒有了求借住的勇氣。她折返回自己的宿舍,把洗漱用品從塑料小筐中裝進袋子,背著書包下樓,對宿管老師說:“我去我媽媽那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