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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雷內肯普自己的證言也是有必要的。至於處斷楊威利一事就等聽過雷內肯普的證言之後再做決定吧!另外得充分注意同盟政府的動向,如果有企圖妨礙帝國之行動者,就由舒坦梅茲採取必要的對抗處置。”
說完之後,即命軍務尚書退下。
事實上,萊因哈特的心理也並不單純。雖然對於雷內肯普的醜態禁不住感到很不痛快的憤怒,但是把這個單純軍人所不能勝任的要職交付給他的卻是萊因哈特自己。雖然最初的構想是由羅嚴塔爾擔任此一職務,但遭到奧貝斯坦的反對而作罷。不過最終的責任仍得由萊因哈特來負起。
“難道我內心也在期待著這件事情的發生嗎?期待雷內肯普的失敗……”
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萊因哈特心裡這麼想著。當知道雷內肯普悽慘的失敗而導致爭亂產生的時候,萊因哈特感覺到自己全身的細胞仿佛都跳躍了起來。自己登上皇位雖然沒有多久的時間,但是他卻已經感覺到這種莊重的安定讓自己幾乎感覺到呼吸困難。所謂的皇位,不過是一個裝滿黃金的籠子,而他那壯碩的羽翼則顯得太過於巨大,無法收納在其中。
身為一位建設者的萊因哈特也有著豐富的才能。自從兩年前,擊滅了貴族聯合軍、肅清立典拉德公爵而將獨裁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來,他已經在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面,使無數的改革得以實現。過去一直獨占特權與財富的貴族階級,已經失去了過去五個世紀以來不當的榮華富貴,而平民則因為稅賦制度以及審判的公正化而感到高興。醫院、學校、福利設施已經取代了貴族的宅邸和城館而成為都市景觀的一部分。
這些改革內容都是在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在胸中蘊釀完成了。不過這些改革的實現,雖然讓萊因哈特感到喜悅,卻無法讓他有任何躍動的感覺。經營善政是他的義務以及責任,但不是權利。他從未曾畏懼伴隨著地位所產生的義務和萬事俱備,而他也一直努力著讓自己在獲得權力之後成為一個好的權力者。不過,調和與安定卻好像與萊因哈特精神上的本質有著些微的出入。
萊因哈特甚至也曾經認為,自己已經不再需要任何權力,他所需要的是另外其他的東西,不過當他了解到這並不是絕對可以得手,而且是絕對沒有辦法再重新回來的東西時,萊因哈特的情緒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再高揚起來。只有在他凝視著前方戰火的時候,才能夠感受到活著的充實。或許,更貼切的說,只有在作戰的時候,他才能夠深信自己的確是充實地活著。
或許自己將會成為一個好戰的皇帝為後世所知也說不定。這樣的想法好像是來得太早的初雪,飄落在萊因哈特的心中,不過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質卻也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自己並不是喜歡流血,而是喜歡在戰鬥時,那種與對方的意志和智謀這間的衝突……
萊因哈特召來了重新回到宮廷里的首席秘書官希爾德,也就是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伯爵小姐,令她記下他口述的布告文。
希爾德一面寫著口述筆記,一面想著他的人生需要敵手嗎?想著想著,希爾德不禁感到有些心痛,同時也不得不感到些微的擔心。她希望陛下這麼樣膨大而成銳角生長的生命能源,能夠一直朝著正確的方向延伸。除了為帝國,更是為了他自己。
“或者說,眼前的他是太早達到頂點了。不,如果他生在五世紀前,能夠以像魯道夫大帝那樣巨大且完全受到否定的人來作為敵手的話,或許是最好的也說不定哪。”
希爾德甚至還這麼想。對於楊威利這樣的對手所具有的力量,她自己本身除了讚嘆之外,卻也無法產生任何憎惡的念頭。
萊因哈特拿起由希爾德所撰寫的口述文章之後,重新看了一次,不經意地露出充滿惡作劇的微笑說道。“伯爵小姐,經過閉門思過那一段時間之後,你的字體好像變硬了一些哪?”
這好像是他刻意的玩笑話。
※※※
八月八日,皇帝萊因哈特發布了一項布告。
“大本營遷往費沙。奧丁與同盟領之間的距離過於遙遠。朕之代理以及統轄奧丁的任務,將委由國務尚書瑪林道夫伯爵負責。”
除此之外,萊因哈特還命令了十名閣僚當中的軍務、工部兩名尚書隨同皇帝將辦公室遷往費沙。一級上將以上之最高級武官當中,憲兵總監兼任首都防衛司令官的克斯拉,以及擔任“後方指揮官”、掌握舊帝國領土將近全域之查閱、指揮權的梅克林格,以及完成地球討伐任務、現正在歸途中的瓦列,三名在帝都留守。如果一來,等於是將帝國的中樞及大半的軍事力量全部轉移到費沙上,而且布告文上還加上“此項措施並非暫時”的注釋。這個時候,以米達麥亞、羅嚴塔爾元帥為首的提督們才知道皇帝未來有意將首都遷往費沙。
這項遷移行動預定在年底前完成,皇帝本身於九月十七日離開帝都。除米達麥亞元帥於八月三十日率先前往之外,其餘以羅嚴塔爾元帥為首的提督們則與皇帝同行。
從皇帝御前退出之後,米達麥亞對著和他並肩同行的友人說道:“費沙是嗎?原來如此,他的想法和我們的層次果然是不一樣的。那個地方是比較利於將所有的新領土統合起來管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