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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威利准將不靈巧地操縱著儀器,模擬作戰方案。或許是會讓任何人都覺得稀奇,但他此刻很想工作。因為友人羅伯爾·拉普告訴楊說他終於和潔西卡·愛德華小組訂婚了,所以在這個星期,楊就想埋頭在工作中。不過,好不容易才形成的星域圖突然地消失,書面浮現出派特司令官傳來的傳喚文字,楊摘下軍帽,一隻手抓了抓他的黑髮之後,就從派特的指揮桌站了起來,悻然地由艦橋走回走廓去了。派特要他少做些多餘的事,去調查一下將兵是否有精神不安或不滿。“艾爾·法西爾的英雄”似乎在這一次也相當不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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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米克貝爾加元帥下達的命令時,萊因哈特的眉間跳出一道閃電,手有如古代名匠在盲目後仍投注全部精力去雕琢玉珠一般在顫動著。在身旁的吉爾菲艾斯非常明白那是因為憤怒而非恐懼。萊因哈特從未對比自己強的人、有力量的人感到恐飾。不久後那白手一掀,將命令書丟在吉爾菲艾斯前面。
在投注視線的瞬間,吉爾菲艾斯的眉毛,無意識地將兩端高抬起來。
“萊因哈特大人,這是……”
金髮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他的呼吸有點不規則。開了好幾次無益的作戰會議,竟然在最重要的時候,沒有叫萊因哈特參加。
“沒錯,吉爾菲艾斯,是司令官閣下下達‘令人感激’的命令。要我們於十二時四十分,率左翼部隊全兵力直線前進,攻擊正面的敵人。”
“可是,這有什麼戰術層面的意義嗎?”
艦隊參謀梅克林格准將如此問道。不和其他部隊連緊,讓左翼突出於敵前也是無意義的。可確定的是將會遭受正面的敵右翼及左側面的敵主力兩面攻擊,而在兩面戰鬥的狀態下陷入苦戰。
“我們大概也不能期待中央部隊及右翼部隊的援助吧?梅克林格准將。”
“這麼說的話,吉爾菲艾斯中校,在敵軍將我們推入絕境前,我們就已經被自己人先踢下去了,是嗎!”
萊因哈特秀麗的臉頰發出了銳利的笑聲。那是沒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絕對不會有的。
“只有一個方法。一個讓米克貝爾加元帥,還有他那些無能的親信沒辦法安樂地觀賞我們苦戰的方法。”
冰藍色的眼眸,映出了體內的火焰,熾烈閃耀。
“我看得出米克貝爾加的打算。他是想借敵人的手來排除我,想在此犧牲之下獲取勝利。既然那傢伙有這種打算,我們也只有採取相當的應付方法了。”
萊因哈特已是毫不使用敬語地放言,對吉爾菲艾斯、羅嚴塔爾、米達麥亞、梅克林格四人放膽說出他的企圖。
“……原來如此,真是大膽的計策,不過這會不會太過危險呢?”
“這點早已有所覺悟,我自己也不想用,但是也別無他法了,難道要束手無策地落入米克貝爾加的計謀,犯下兩面戰鬥的愚行嗎?”
其他三名在了解後離去,而後萊因哈特對吉爾菲斯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只有這一次。若是這麼勝利,往後就不再用這種邪門歪道。”
萊因哈特做了許諾。的確,使用這種奇策並非他的本意,正因這是事實所以對於逼他不得不使用此策的米克貝爾加。萊因哈特是怎樣也抱持不了好感。
【Ⅱ】
帝國軍有了行動了。同盟軍是在十三日探知到此事。
雙方都展開為橫形列陣、左翼部隊對右翼部隊、中央部隊對中央部隊、右翼部隊對左翼部隊,彼此間隔三.四光秒至三.六光秒的距離布陣。就像膽小的昆蟲在伸展觸角一樣,遂漸地略微拉近距離,就在看來將以正面炮戰開始這場戰鬥的時候,帝國軍的左翼部隊開始急速前進。因為其他部隊的前進速度沒有變化,所以看來左翼部隊似乎都像是被半孤立了。而現在前進到他們幾乎已不能稱為左翼部隊的相當前方的位置。
“要以傾斜陣做時差攻擊嗎?”
這種疑問和擔心,同時在同盟軍的幕僚之間湧起。不過,就算是要這麼做,左翼部分向前突出的程度也太過頭了。這個樣子,不就像是自願成為被各個擊破的對象嗎?
對於帝國軍的動態,也給了楊威利准將不能理解的印象。以常理來看的話,應該視為是強調左翼部隊的孤立,以此做為誘餌,企圖誘發同盟軍進行無秩序的攻擊——的吧?只是,要做為圈套的話,也未免太過明顯了,如果同盟軍不上當而繼續漸進的話,帝國軍等於自己平白將全兵力的三成孤立在敵陣之中。
或者是,仗著完全的連擊,打算讓左翼部隊突然向順時鐘迂迴,而進行兩面夾擊呢?
“實在是搞不懂。”
楊威利很乾脆地退出思考的迷宮。帝國軍的動態中,令人感覺到某些著眼於軍事理論盲點以外的目的。不在實際開啟戰端之前,是無從去應對的。
此時,楊突然想到的是:帝國軍該不是真的要讓左翼部隊孤立吧?如果說帝國軍內部有著意見的不統一或指揮官的相互對立,而使左翼部隊成了被友軍離異的存在的話……
想及此事的楊威利,不久就向司令官提出意見,但派特中將的反應相當冷淡。說起來,原本就是無法提出證據的意見,所以也許期待上級善意回應的人才是不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