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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麼想,不過那孩子幾乎絕口不提和她家族有關的事情,當然是一定有什麼內情,不過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問吧,這是第一課,不肖的學生。”
波布蘭笑嘻嘻地拍了拍尤里安的肩膀。尤里安卻歪著腦袋,內心裡充滿了疑惑。記憶的迴廊里掛著幾百幅、幾千幅的人物畫像,是不是有一幅是屬於那個女孩的呢?尤里安心中生起想再度確認的想法,那個女孩雖是初次見面,但為什麼她的面容會令自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
“親不孝”號出港的時候,梅爾卡茲提督、舒奈德副官,以及過去曾經是有名的“薔薇騎士”連隊長林茲上校等人在指令室里目送著他們的離去,雖然這只是一次小小的,但卻是一次任誰都無法保證以後能否再度相聚的別離。
“七月以前,一定得要事先擬訂好奪取軍艦的計劃。”
“是的,屬下明白。”
梅爾卡茲看起來好像正在凝視著在蘊藏他胸中的某一樣東西。
“舒奈德,我的任務在於維持、保全目前我方所擁有的戰力,以備日後之所需。日後太陽升起的時候,將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一個更為年輕,且不受昔日陰影之牽絆的人物吧!”
“也就是楊威利元帥,是嗎?”
舒奈德如是地問道,而梅爾卡茲則沒有任何回答,事實上,舒奈德也並未期望會有任何的回答。在他們倆人之間,早有一個共同的認識,那就是不對未來隨便予以談論,這樣的一個認識在暗默中將他們倆人緊緊地連繫在一起。
他們於是又再度注視著螢幕。此時的獨立商船“親不孝”號已經在一片無言聲中,為蜂擁而來的星海淹沒而無法辯識了。儘管如此,眾人仍靜靜地佇立在螢幕前面。
【Ⅲ】
“親不孝”號的船長波利斯·哥尼夫今年即將滿三十歲。法律所賦予他的身份是費沙自治領派駐在自由行星同盟事務官辦公室內的書記官,不過因為費沙本身的自治權為帝國的武力所強奪,他的身份也因而曖昧不明,懸浮在半空中。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一名必須寄生於組織和制度當中才能夠存活的男子,那麼他的生活大概會因此而為不安所籠罩吧。
但哥尼夫身處於這種境況之下,卻從未曾感到有任何的怯懦和困惑。因為他一直認為,首先得要有他的存在,然後法律這種東西才能夠有所依附。
“一個小時之後進入大氣層。”
對著用一隻手的手指頭就可以全部數完,為數甚少的幾名乘客,他發出了這一項通知。
“著陸以後,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一大半了。嗯,在地球這一段期間,希望各位不要和危險或歹運這一類的東西太親近,因為對商人來說,運送屍體這種工作太晦氣了。”
哥尼夫發出了讓其他人大皺眉頭的笑聲。
“在這裡各位都必須喬裝成前來朝拜的地球教徒。這可能會讓各位覺得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也是因為非地球教徒卻來到地球是極為不自然的事情呀!”
他說完之後,尤里安答道:“明白了。”
而波布蘭則對他嗤之以鼻地說:“早就知道了啦。”
在航行的這段期間,他和船長兩人便互相以對峙的姿態斜眼瞪著對方,在飯前飯後也不時以毒辣的言詞,你來我往相互地嘲諷。波布蘭更是故意說些惹人討厭的話,像是聲稱和哥尼夫這個姓八字不合什麼的。
“現在地球上大約有多少人口呢?”
“根據費沙通商局的資料,大概比一千萬多一點吧。還不到全盛時期的百分之零點一八。”
“所有的人都是地球教徒吧?”
“嗯,這個嘛……就不在我們所知的範圍內了。原本……”
事實上無論規模大小,一個宗教一旦掌握了政治權力,也就是採取所謂“政教合一”體制的話,那麼就不可能容許任何宗教自由的存在了,這裡應該已經形成了一種非地球教徒很難在這裡存活下去的社會體制。哥尼夫說出他自己的見解。
“其實所謂宗教這種東西,對於權力者來說,是一種很便利的使用工具。因為,如果能夠叫所有的人民都相信他們身受的所有苦難,並不是因為政治制度或者是權力上的弊病,而是他們本身的信仰不夠虔誠所致,那麼人民便不會有發起革命的想法了吧!”
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厭惡一股腦兒清光似地,哥尼夫露骨亳不保留地批評道。他載送地球教徒到地球來,所得的收入固然可以讓他不必變賣他的愛船,不過讓他無法對之心生感激的顧客,確實也是存在的。雖然一些基層的信徒讓他感受到他們的淳樸,但是那些可能是將宗教當作是支配與謀財之一種手段的教團幹部們,則是讓他連一點讚賞的意思都沒有。
“地球教的教主據說是一個叫做總大主教的老人,你是否曾經見過他呢?”
“我還不夠格哪,只有大人物才能夠一窺那深奧庭院之究竟呀,就算是有機會,我也不會想要去會一會他。說來有點自吹自擂,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次因為聽任何一個老人說教而感覺愉快的。”
波布蘭此時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