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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麥亞輕描淡寫地化解僚友對於他個人的顧慮,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底下,究竟掩藏住多麼澎湃洶湧的懷古,不了解米達麥亞的人,只怕難以想像吧。瓦列聽到這些話,也感到非常傷感,甚至無法正面對著這位帝國軍最高勇將的臉。
“就是說嘛!瓦列提督,總司令官在執行公務的時候,我們還在心裡揣測著私情,這不是太失禮了嗎?”
畢典菲爾特的說詞,著實讓瓦列感到驚愕,不過這位橘紅色頭髮的猛將,好歹也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在為米達麥亞擔憂著,而米達麥亞仿佛也感受到這一點,臉上於是呈現出像是要苦笑起來的表情。他在內心裏面自問自答著:“在整個宇宙中,能夠讓羅嚴塔爾彎下膝蓋來的人,恐怕只有吾皇萊因哈特陛下一個吧。如果要讓他在皇帝之前,先向軍務尚書跪拜的話,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的。就算是我也同樣不願意……”
奧貝斯坦元帥,過去曾經將羅嚴塔爾比喻為“無法馴養的猛禽”,米達麥亞此時不禁感到這樣的評語似乎是正確的。那隻原本已經對宇宙中唯一的巨大白鳥宣誓忠誠的大鷲,到頭來,還是乘著暴風企圖要飛離白鳥的身旁是吧!
瓦列與畢典菲爾特告辭“人狼”之後,米達麥亞目送著他們兩人,獨自佇立在窗邊沉思良久。他身為優美的白色巨鳥的臣下,必須要親自去討伐那隻身為自己摯友的大鷲。米達麥亞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與羅嚴塔爾的友誼,竟然要劃下這樣的一個句點。他一面讓星星的光芒灑落在自己蜂蜜色的頭髮上,一面想著,包括他個人在內的銀河帝國歷史,一直到現在這一刻為止,究竟有過多少次錯誤的選擇啊。
如果那位聰明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還活著的話,或許能夠把萊因哈特皇帝與羅嚴塔爾之間糾纏不清的鋼索給解開來吧?又或者即使有他的存在,今日的事態仍舊是無可避免的必然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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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麥亞等人出發之後,萊因哈特皇帝也立刻從費沙出發,乘著總旗艦伯倫希爾來到“影之城”的周邊宙域。此時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幕僚人員是艾傑納及繆拉兩位一級上將。“鐵壁繆拉”——也是奈特哈特·繆拉所受的傷還沒有痊癒,右手臂仍由繃帶纏繞著吊在脖子上就上陣來了。萊因哈特想要授予他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武勛勳章,並讓他晉升為元帥,不過這位有著砂色頭髮以及砂色眼眸的年輕提督,卻惶恐地堅決推辭。他回應皇帝的好意說話,自己並沒有立下什麼功勳,所以絕不能接受元帥杖,待日後建立起相稱的功勳之後,會很感謝陛下給他這個榮譽,萊因哈特聽到這一番話之後,無言地點點頭,的確,繆拉和魯茲不同,他今後還是有機會可以立功的。
“那麼,除此之外,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還有什麼其他的方式來報答你為朕負傷呢?”
“既然陛下您這麼說,那麼臣有一個請求,不知陛下是不是可以考慮?”
“哦……”
此時如一層薄紗籠罩在萊因哈特臉上的表情,是悽愴而非辛辣。但這只是掠過大海一角的暴風,絲毫無損年輕霸主的俊美。萊因哈特那近乎燦爛的金髮晃動著,就像是這場風暴匠餘波。
“朕想朕明白你想要求的是什麼。”
萊因哈特的聲音充滿不快,不過卻也有著音樂性的節奏韻律。
“你想要說的是,要朕饒羅嚴塔爾一命是嗎?”
“陛下明察,臣萬分惶恐。”
皇帝看起來頗不悅地稍微轉動了身軀。他的兩眼仿佛迸射出冰色的火花。
“繆拉,你是朕的宿將,而且也是朕的恩人,所以朕很想要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唯獨這件事朕無法讓你如願以償。”
“陛下……”
“問題不在於朕,而是在羅嚴塔爾那邊。你應該要問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不,不是過去的事情,而是今後的事情。”
“陛下的意思是?”
“你應該要去問羅嚴塔爾,現在他反正已經興起叛旗,不過等戰事結束之後,他有沒有意思向朕低頭,請求朕饒恕他的性命,難道不是這樣嗎?”
繆拉惶恐而且悵然若有所失,他不禁覺得像這種時候,如果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伯爵千金在場的話就好了,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為繆拉幫腔,從情理兩面來說服皇帝吧!可惜的是,那位美麗聰明的幕僚總監這次因為生病而無法離開費沙,真是太可惜了。
當然,繆拉並不曉得,不,甚至連萊因哈特也不知情,懷孕以後的希爾德,是因為害怕跳躍飛行可能會給胎兒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才沒有辦法離開費沙的。
萊因哈特對於渥佛根·米達麥亞的心情,可以由對其能力和人格具有的深厚信賴感來說明。而萊因哈特對羅嚴塔爾的感覺就複雜得多,還有著其他情感像螺旋糾結在一起。這種複雜的心理,在羅嚴塔爾的內心或許來得更為深刻,但是對於一向肯定羅嚴塔爾的才能,並且一直重用著他的萊因哈特來說,的確是有一種被出賣了的感覺。在烏魯瓦希行星上的時候,魯茲主張羅嚴塔爾應該為行星的暴動負責,當時萊因哈特也想要否定魯茲的主張,但是當魯茲為保護皇帝而喪失性命的時候,他的主張便被萊因哈特所接受了。這種因為魯茲喪命所產生的自責心理,被轉向羅嚴塔爾身上的時候,一種微妙的化學變化不禁在萊因哈特的胸中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