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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萊因哈特已成功地結合了平民階級對高登巴姆王朝的門閥貴族專制統治長期累積下來的不滿和憎恨,以及對自由行星同盟重新燃起的同仇敵慨。
“打垮門閥貴族的殘黨!絕不容許他們再復活!保護平民的正當權利!”
“打敗與門閥貴族狼狽為奸的共犯——自稱自由行星同盟的傢伙!”
後者的聲浪在產生的同時,即開始急速成長,一周過後,掀起高潮性的驚濤駭浪,氣勢堪與由來已久的前者匹敵。萊因哈特與這股旋踵逼至的浪潮,固不無關係,但他並沒有助長其聲勢的壯大,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發出“宣戰公告”之後,萊因哈特並沒有直接進行廣泛宣傳促成平民們群起效尤;若他大力作這種煽動,那麼,如同主動與被動的累進互動效果,自由行星同盟勢將被動地在無可選擇之下,決意與門閥貴族連袂合作到底,而且更主要的是,他也必須小心翼翼以免暴露出本身牽涉進誘騙皇帝計劃中的事實。
“國民們!起來吧!”——對於這一類的煽動行為,萊因哈特一概不予考慮,也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平民們本身即具有憂患意識了。他們最害怕者莫過於一度到手的社會、經濟上的公平權利再次被剝奪,以及騎在他們頭上達五世紀之久的特權階級再度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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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曾露面的帝國軍上將奈特哈爾·繆拉,再次出現在高級軍官俱樂部“海鷲”,是在進入九月後的第一個禮拜六。這天早上,好不容易結束了醫院的療養生活,繆拉即第一時間趕往萊因哈特的元帥府報到,領取早已為他備妥的現役復職命令後,便到俱樂部與多位同事們聚首。在帝國軍上將以上的幹部中,除了萊因哈特,最年輕而且又單身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並不需要急著趕回官舍。
“抱著醫院的床睡覺,我已經受夠了!不好意思!讓各位擔心了……”
繆拉向著自撲克牌桌上站起來相迎的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露出笑容。疾風之狼向俱樂部的服務生——一個幼校的學生——點了咖啡後,連忙請繆拉入座。
“總算出院了,最近街頭巷尾常可聽到‘一億人、一百萬艘規模’的議論。”
“為數是很可觀,不過,有可能真的動員起來嗎?”
繆拉一面坐下一面說道,羅嚴塔爾的金銀妖瞳閃閃生光。
“……量的方面是有可能!但是,在機能運用上,就另當別論了。首先碰到的問題是——補給,要餵飽一億人,並不簡單啊……”
“想起來是很簡單,做起來就不簡單了!”
米達麥亞深表同意道。常常身處前線作戰,飽嘗補給屢屢拖延甚至中斷之苦的他們,深諳紙上談兵不切實際的道理。有時侯往往是生產計劃達成了,卻由於欠缺輸送計劃,使得堆積如山的糧食在後方屯置以至腐爛也運不到前線來,面對這種現象,他們的憤怒與遺憾,是任何筆墨不足以形容的。因為礙於物資短缺,他們只得放棄辛苦修築的據點,無功折返。
閒談不多時,羅嚴塔爾起身向兩位同事告辭,目送著他那消失於門口的瀟灑身影,繆拉對疾風之狼笑道:“羅嚴塔爾提督好像又有新的女朋友嘍!”
“可能吧!”
米達麥亞苦笑參半地答道,他的內心實在百感交集。
就行為表面上看來,羅嚴塔爾堪稱是獵艷高手,不過說也奇怪,他有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習慣,那就是絕不同時與兩個以上的女人交往。他的戀愛史上沒有一次是長久維持的,但當他與一個女人交往的時候,這個金銀妖瞳便不會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或許是因為如此吧,被他無情拋棄的女子,一時之間還兀自深信他的心依然是屬於自己的,更有許多女人因而對他毫無怨言、死心塌地,令其他男子嫉妒不已,卻只有望而興嘆的份兒!
“羅嚴塔爾又換女人了!”
“這麼說來,不就一個月換一個嗎?”
這類對話經常在同事之間流傳。“藝術家提督”梅克林格在日記中寫道:“年年歲歲花相同,歲歲年年人不同。”不乏譏諷之意。當然,對於他人的諷刺和批評,羅嚴塔爾並不放在心上。雖然米達麥亞知道,這位朋友的好色是在差點被母親挖出右眼的可怕境遇下造成精神創傷所引起的,但他並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這件事,處事一向明快俐落的他,一碰到有人談及朋友的風流韻事時,也只好含糊帶過:“羅嚴塔爾固然不該,但迷戀他的女人也有錯啊!”
“說起女人吶,為什麼在打雷或颳風時,她們常常會抱著枕頭不放呢?”
有一次,羅嚴塔爾一臉認真的問道,被這麼一問,米達麥亞幾乎招架不住。
“大概是她們害怕吧!”
也只有這樣回答了,但羅嚴塔爾卻不以為然。
“那抱我就好了,幹嘛抱枕頭!她們覺得抱枕頭有用嗎?”
雖然明知這種現象沒有合理的解釋可循,但就像用兵一樣,金銀妖瞳的青年提督仍固執於對合理性的要求。
“女人就是這樣!問我為什麼也是自問,因為,我也不知道!”
米達麥亞投降了。表面上推得一乾二淨,但若以交往的女子人數來看的話,他遠遠比不上羅嚴塔爾,只是他已有結婚成家的紀錄,但這時的羅嚴塔爾對已婚者的權威結論並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