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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昂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跌落在台座上,他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前方的不是我方的艦隊嗎?究竟受到誰的攻擊?還是說有其他事故發生了?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站起來,到外頭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活著回去,妻子與雙胞胎的孩子還在家裡等著呢!”
但是,克里昂終究還是沒能站起來,士官那扶在牆壁上的手指甲逐漸生出紫色的斑點。並且逐浙擴大覆蓋了全身的皮膚,最後起泡,侵入了生命體組織。
※※※
輸送艦——德連8號的副艦長林查上尉,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被撞擊到牆壁上,接著右手臂感到一股銳利的灼熱感,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當再度恢復意識時,周遭充滿了煙霧與屍體。他焦慮地站了起來努力使自己的身體恢復平衡,當他往下看到自己的身體時,視線不由得固定在右手臂上,赫然發現他的右臂自手肘以下竟全部消失了,是爆炸發生時機器的碎片將手臂切斷的吧?只不過是因為速度太快,筋肉瞬間收縮,使得出血與疼痛意外地減少許多。
“還有沒有人在?”
林查上尉跌坐在台座上叫著,叫了三次之後,給於有了微弱的回音,一個小小的人影怯怯地走近過來。
林查揚起眉頭,看到一個一頭金黃色的亂發,滿臉血污和炭屑,但有著一張非常年輕臉龐的少年。
“你一個小孩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是幼校學生。是正要配屬到格爾米遜要塞上的上等兵。”
“哦!是這樣啊!現在幾歲啦?”
“再過五天就十三歲。”
“真是世界末日到了,連孩子都得上戰場。”
上尉不禁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但不管是不是世界末日,還是得先治療自己與少年身上的傷。於是他讓少年到放有急救用品的地方取得必須的藥物。
先用冷卻噴霧麻痹痛感神經然後消毒,再用得護濾網包紮起來。少年身上所受的僅有跌打撞傷,擦傷以及輕度的燒傷,命運對他真是庇護有加,少年從未受損壞的屏幕當中望去,忽然發出一聲叫喊:“敵人好像接近了!”
“敵人?”
上尉的聲音中有著難以抑制的悲憤。
“敵人指的是誰?使我們陷入如此慘況之中的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林查於是吃力地讓自己的身體平衡地站起來,啟動緊急信號彈發射系統,並押下綠色的按鈕。
“我們投降了,我們艦上有負傷者,請就人道立場加以援助!”
人道——上尉的嘴唇扭曲了,拯救敵人的行動如果稱之為人道的話,那麼殺害自己人的行為應稱之為什麼呢?
“我們要投降嗎?”
“很不願意吧!小傢伙!”
“請不要叫我小傢伙,我叫肯拉特·馮·摩德爾。”
“哦!那真是太巧了。我也叫肯拉特,肯拉特·林查。那麼,年輕的肯拉特,如果你不願意投降的話,打算怎麼做呢?”
年長的肯拉特逗弄似的這麼一說,少年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雖然不願意投降,但現在這種樣子也沒辦法再打下去了,應該怎麼做我真的不知道。”
“這樣的話,那就看我的吧!”
林查一面說,一面用左手笨拙地將消毒用的酒精瓶子拿了起來。
“我可比你長十四歲,多少也有些智慧。雖然那也只是連自己所追隨的司令官是什麼樣的一個真面目都無法看清的智慧……”
上尉於是將消毒用的酒精當作是酒一般地喝了下去,此時,站立身旁的小肯拉特又驚訝又害怕地注視著上尉的動作。
“哎呀!你這是什麼表情,這酒精是藥用的喲,對人體不會產生壞處的。”
警報器的聲音在上尉說畢之後交互地響了起來。是救援到了!是“敵”方的救援到了。
【Ⅱ】
立典亥姆候爵的艦隊逃到了球型人工行星格爾米遜要塞上時,幾乎已是漬不成軍。五萬艘艦艇當中,能隨著司令官逃到格爾米遜上的還不到三千艘,而約有五千艘的艦艇自脫離戰場後,就毫無目的地不知逃竄到什麼地方去了,完全遭到破壞的有一萬八千艘,其餘的則被俘擄或自願投降,顧著自己一人逃走而不惜攻擊自己人的立典亥姆侯爵的醜行無疑大大地削減了將官士兵們的作戰意願。
就在吉爾菲艾斯包圍了格爾米遜要塞,並進而準備進攻的同時,有一名俘虜求見。那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軍官,衣服的右方袖子因尚未裝上義肢而空蕩蕩的掛著。這人就是林查上尉。
“我想我或許能幫助閣下您作戰。”
上尉一開口便如此說道。
“怎麼幫呢?”
“立典亥姆侯爵為了自己一人的逃亡而殺害了很多的忠心的部下,我就是他這種行為的活證據。”
“原來如此,當時你是在輸送艦隊當中。”
“我這隻手臂就是遭到我方的炮擊而喪失的,請讓我將這項事實傳達給在要塞中的夥伴們知道吧!”
“那是否意味著你對立典亥姆侯爵的忠誠心已經不存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