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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的生活,由軍方負責照顧,大概可以比照退役上校的待遇,提供一份年金給您。我軍的組織,偶而還是相當有人情味的。”
“人情味嗎……”
“總之,我明白您還是不太滿意,但是否能就這樣,算是解決了呢?”
姆萊說到這裡就笑了起來,是不習慣微笑的人的笑容,非常地不自然,而且總是有什麼地方,感覺得到這個人精神上的骨骼似的東西。
派特里契夫上尉用他那厚實的手掌,遮住厚實的下巴,對楊小聲的說道:
“哎啊,真是看到好稀奇的光景。姆萊中校居然會笑,這簡直就像是銅像笑了似的,實在叫人想像不到啊!”
“總之,萬事都不可以有偏見,這是個很好的教訓。”
當然楊的這番話,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第八章 來自過去的線索
【Ⅰ】
被稱為“七三零年黨”的各成員,並不是在軍官學校畢業後馬上就形成集團。原本說來,在這一年六月從軍官學校畢業官拜少尉的人,總共有一千四百四十九名。從最前線到國防委員會事務局,他們被分散配屬到各個單位。根據畢業後一年的統計,已經有一百零三人戰死,或因戰病死,也有行蹤不明的人。再過一年後,又有八十八人永遠離開了軍隊。他們以生命換來的,只有可稱之為名譽的這種東西,但這種事在帝國軍來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勝者才能談論勝敗,只有生者才能敘述人生。敗者和死者沒有嘴巴不會說話。也許這的確是件不公平的事,但如果連勝者或生都三緘其口的話,歷史就沒有辦法流傳到後世。就是因為有勝者光芒萬丈的記錄,才會出現對陰影中隱藏的事感興趣的人,最後才能從多方面發掘出歷史的真相。俗論也好,傳說也好,就因為有基準的存在,異說也才能站住腳。
就這樣,“七三零年黨”的聲價一年比一年的升高。他們可說是隨著地位的升高,權限的增大,更能使能力開花結果的稀有的男子漢集團。然後,當他們在布魯斯·阿修比的主導下結成一體時,產生非常驚人的化學反應,使他們的才幹就像巨大的超新星似的爆發了。
到頭來,不管怎麼說,能統率“七三零年黨”這個集團的人,除了布魯斯·阿修比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人了。光以這一件事來看,就可以明白阿修比是如何的非凡。
公然的叫出“七三零年黨”這個稱呼,是在七三八年的“法雅薩多星域會戰”的時候,那時同盟軍的一級指揮官全部都是“七三零年黨”的成員。
這一戰中,最為勇敢善戰的是“進行曲”賈斯帕。炮擊和機動攻擊的絕妙組合,對帝國軍總是能夠制其先機,保持優勢的狀態。將這個優勢,戲劇性的擴大的,則是阿修比本身。這一戰從參加的官兵數而言,絕不能算是大規模,但由於同盟軍不停的獲得完全勝利,並且雙方的損害比例,是帝國的五比同盟軍的一,如果輝煌的記錄。
“布魯斯·阿修比這個男人,在任何時候都是擔任主角站在光輝之中。與其說這是刻意的表演,還不如說是自然而然就是這麼表現出來。他生來就是扮演主角的人。”
這是亞爾夫烈特·羅察士的回憶錄中引述的句子。只不過,這時在賈斯帕心中,似乎在某處留下不滿的情緒。七四四年,舉行紀念這場會戰的勝利六周年的酒會上,喝醉酒的賈斯帕脫口說出這種話:“布魯斯這傢伙!我們可不是你的階梯啊!多少學學謙虛這種美德如何?那場會戰的時候,我可比你更來得努力啊!”
那時候,由於其它提督們的制止才沒把事情鬧大。而賈斯帕本人,由於大吼大叫好像也把不滿的情緒發散掉了。等酒醒了之後,率直的向阿修比道歉,阿修比這邊也苦笑著接受了他的道歉。阿修比雖然是個易怒,並且帶點天才常有的利己傾向,但似乎不是個會一直記恨不忘的人。大概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口德不佳。
將虛像破壞掉這種行為,常常並不一定是件有意義的事。“做這種事有人也許會因此感到高興?”必須常常如此自我反問。再加上,第一,布魯斯·阿修比的聲名是由實績建立起來的,並且更正確的關於“七三零年黨”的事。這種想法,大概可說是這個沒能成為歷史學家的青年的本能吧。
“七三零年黨”的勇名,被鏤飾在自由行星同盟所保有的所有的時間以及空間之處。這當然也是由於政治上或者該說是軍事上宣傳的結果,但零不論自乘多少都還是零,由於要成為傳統核心的東西,實際上得確實存在才會有這種結果。光輝耀眼的武勛,還有完美的直轄市。
他們的晚年都不幸福。能平穩渡過歲月,大概只有亞爾夫烈特·羅察士。方秋林雖然非常受尊敬,但始終很孤獨;“進行曲”賈斯帕受到對戰友見死不救的惡意中傷,精神上似乎始終無法自失意與憤怒中完全再站起來。“男爵”渥利克退役後的人生,在周圍的惡意和打擊之下傷痕累累,無法東山再起。“第二次迪亞馬特會戰”後,活下來的男人們,頭上的太陽都消失了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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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第二次迪亞馬特會戰後,得知阿修比戰死的帝國軍,當然引起了大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