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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和約,殺害皇帝的全權代理人連列肯普事務官的是誰?不就是你們同盟政府嗎?我們的皇帝就是看你們沒有遵守和約的意思,做事又缺乏能力才決定率軍親征的。如果你們還有良知,不就應該跪在陛下面前請罪以避免不必要的流血?”
面對這種嚴厲的指責,特使在表面上一點都不害怕,提出了他的反論。
“連列肯普事務官是自縊的,而迫使他這樣做的是楊威利一黨。”
“那麼,你們為什麼任楊威利一黨逍遙法外?”
“因為你們帝國軍沒有給我們同盟政府時間。”
這個回答使得拜耶爾藍深藍色的瞳孔中浮起冷笑的光芒。仿佛流星之光穿過夜空般。
“時間嗎?如果有時間,只會使楊威利一黨更壯大,使你們同盟政府更瘦弱而已。即使給你們十倍於楊的兵力,我也不認為你們勝得過他。”
“您說得或許沒錯。”
特使的話極其鄭重,但是,聲音中卻含著與他的態度大相逕庭的毒素。
“……因為連擁有楊一00倍兵力的皇帝萊因哈特陛下對他也束手無策。像我們這種不才之人當然是無法與楊匹敵了。”
室內的沉默就像鉛一般的沉重。連豪邁如拜耶爾藍者流在這一瞬間看來似乎也喪失了呼吸的機能了。特使是狠狠地嘲笑了萊因哈特在巴米利恩會戰時,在純粹的戰鬥方面的的確確敗給了楊一事。沉默在這時候急速地達到了臨界點,一旦衝破了這一點,充滿殺意的氣流就四處奔竄了。
“畜牲,竟敢侮辱陛下!”
皮羅及托爾先幾乎同時發出怒吼,至於拜耶爾藍則猛然地想躍過桌子逼近特使。他的一隻手上已經亮著一把氣爆槍了。
一直交抱著雙手的米達麥亞在這個時候發出了尖銳的斥喝聲。
“住手!你們都是軍人吧?想沖向單獨前來又手無寸鐵的敵人把他殺掉,然後去向誰邀功嗎?”
拜耶爾藍的激動情緒急速停息。年輕的勇將紅著臉對著司令官行了一個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米達麥亞對著恢復心安表情的特使說道。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這裡的提督其中一人被派遣到同盟首都去當特使,並且當著你們的面侮辱你們的元首,請問現在同盟軍的幹部中有沒有人願意以死來贖這個罪的?”
“……”
雄辯的使者這一次無話可說了。米達麥亞的表情讓他覺得光是口頭上的答辯是沒有什麼用的。
“沒有……很遺憾。”
“那麼,楊威利的部下如何?他們賭上自己的生命去救上司……”
“……”
“我們的皇帝怕的不是同盟政府,他怕的是楊威利一黨。相信你也很清楚這一點。”
米達麥亞站了起來。他的個子出人意外的嬌小使得特使大吃一驚。特使一直深信“帝國雙璧”中的一人應該有著與其威名相稱的高大身材的。
“特使來此是很辛苦沒錯,不過,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如果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就請直接去跟陛下面談好了。”
“那好,不過,米達麥亞元帥,在你請求皇帝撤兵之前,希望你能暫時停止軍事行動。”
“不行。你要去見陛下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軍的行動不會因此而受到任何掣肘。如果由陛下下令撤兵,我們當然會聽令行事,但是事情是不是會如此,那就看你的辯才了,與我們無關。我們在接獲新命令之前還是得遵循原有的命令。也就是說,我們會繼續對同盟進攻,並排除一切抵抗的因素。如果你想阻止我們進攻,那就不要再遲疑,趕快去見我們的皇帝吧!在這裡逞你的口舌之勇是毫無意義的。”
仿佛要彌補剛剛的沉默似的,米達麥亞說了一段難得一見的冗長台詞,字字句句都變成一顆顆看不到的子彈直擊特使的心臟。想用光靠技巧營造的雄辯來打動帝國軍最高的勇將是不可能的。
特使顯得很頹喪。他的勇氣及意欲似乎都用盡了。他的使命失敗了。不能說服米達麥亞,那就更不可能說服他的主君皇帝萊因哈特了。
在離開同盟首都海尼森時,他的體內充滿了熱情、勇氣及自信的混合氣體,然而,現在卻呈現了真空狀態。儘管如此,他仍然虛張著聲勢,挺著胸離開了戰艦“人狼”號,但是,一回到自己的艦艇上,他就像泄了氣的汽球般整個人都攤了下來。幾個小時下來,他都躲在自己的房間中,好不容易踏出房門後,就以幾近自暴自棄的語氣宣布他要直接去和皇帝萊因哈特面談。
“那個虎頭蛇尾的長舌族怎麼了?”
過了幾天之後,米達麥亞向皮羅問道,一聽說他為了直接與皇帝面談而往費沙方面前進時,米達麥亞點了一個頭,在自己的腦海中印下了一個“可忘卻”的印章。
如果要從結論來反溯的話,這個時候或許米達麥亞應該留下那個裝模作樣成雄辯藝術家的男人才對。但是,他不認為那個不能說服他的說客能改變皇帝萊因哈特的心意,也不認為希望向皇帝直接投訴的人會對事情有所妨礙。以前,在利普休達特戰役之後,有刺客企圖暗殺萊因哈特,結果,齊格飛·吉爾菲艾斯被奪去了生命,但是,米達麥亞難以想像這一次還會有這樣的危險。儘管如此,米達麥亞還是利用通訊把應該注意的事情傳到皇帝的大本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