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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後繼者,深感孤立的艾爾·法西爾獨立政府的發言人這樣說道,當然引起了反對派的反駁。
“艾爾·法西爾自治政府的言行破壞了同盟整體的利益,嚴重地威脅到共和政體的存立。拋棄獨善的做法,回歸國父亞雷·海尼森的理想才是最正確的。”
列貝羅雖然這樣說,但是楊威利的生死及所在至今仍無消息,所以他的說詞也就欠缺了一股魄力……
邱吾權所提示的可能性,也就是楊和皇帝萊因哈特的結合模式,也在列貝羅已極度狹窄化的視野中亮起了紅燈。
“如果我們逼楊逼得太緊,使得無路可逃的他和皇帝萊因哈特聯手起來,成為皇帝的麾下,這樣好嗎?”
邱吾權是這樣說的沒錯。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即使不是他自己所願,但是,在沒有其他的生存方式之下,他也有可能被迫做唯一的選擇。不能逼他逼得太過火。”
“可是,就算我們再怎麼逼他,喝民主共和政冶的水長大的楊可能去投靠於專制君主的政體下嗎?”
“請不要忘了,閣下,魯道夫·馮·高登巴姆也是以民主共和國家的指導者姿態出現的,到了中年才以專制國家的支配者身分結束王朝的。”
“那麼,我們是不是得在那之前把楊威利處置掉?”
“您是說在尚未孵出的蛋中將蛇殺死?可以,但要和楊元帥作戰也需要將兵啊!而這可是一個大難題哩!”
楊是帝國的最大敵手。亞斯提、亞姆立札、伊謝爾倫迴廊、巴米利恩的各個會戰就是證明。對同盟軍的士兵們來說,計伐楊,只會讓他們覺得便宜了帝國。
“我不認為和楊作戰就代表同盟淪為帝國的走狗。”
“議長,我說的問題是士兵們的心情,不是您的見解。”
義正言詞地說出這句話之後,邱吾權上將就從懊惱不已的元首面前告退了。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浪費時間在這種實際但無用的對話上。
※※※
讓列貝羅從懊惱的旋轉木馬上跌下來的,便是有著豪奢金黃色頭髮的年輕人。這一年的十一月十日,銀河帝國皇帝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以新軍旗為背景,出現在全宇宙的超光速通訊畫面上。
“告同盟市民!重新考慮你們的政府是不是值得支持的時機到來了。”
以這段開場白開始演說的皇帝萊因哈特,著實讓同盟政府及市民們為之一驚。
帝國高等事務官菲爾姆特·連列肯普一級上將的自殺、同盟軍退役元帥楊威利逃離首都、產生這些結果之主因的事務官強行要人,及同盟政府的謀略等人們想知道而又得不到的情報,都在這個時候如排山倒海般地湧出來了。
“……我承認自己的不夠英明及帝國政府的沒有見識。這些事情都必須受到指責,對於人才的失落、世界的平穩局勢遭破壞,本人深感遺憾。但是,同時……”
因為此一衝擊而呆在當場的人們的視線中,金髮的霸主看來就像一尊復仇之神的黃金雕像。水藍色的眼睛綻放著熾烈的火光,炙燒著人們的網膜。
“但是,同時,我也不能輕易放過同盟政府的無能及不實際。故連列肯普高級事務官要求逮捕楊元帥殊屬不當。同盟政府理應將此事告知於我,以保護對同盟具有最大功勞的楊元帥的正當權利,然而,同盟政府竟然為了奉承強者而自行決定行動。而且在事情失敗之後,為了避免帝國軍的報復還對高級事務官下手!”
被數千光年之外的皇帝彈劾的列貝羅在秘書官的包圍之下,在最高評議會大樓的地下室里蜷縮著蒼白的身子。
“為了一時的利益,連國家的有功人員都可以賣掉。然後又回過頭來出賣我的代理人。共和政體的矜持及存在的意義在哪裡?這種非正義的行為正說明了這種政體的存續有待商榷。巴拉特和約的精神已經被褻瀆了。要修正這條已出軌的軌道就只有靠實力。”
這是背棄和約及再度宣戰的警示。所有有人居住的行星都像籠罩在一片栗然的沉默中。皇帝那穿透沉默、稍稍變了語氣的聲音又傳進了人們的耳膜。
“楊元帥對整個事態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但是,他是受害者,他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權利。如果楊元帥到我這裡來報到,我將對他及其一黨予以厚待。”
由於萊因哈特投下的言論彈頭,同盟政府的威信受到了嚴重的致命傷。大概連幼兒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如此一來就知道會產生什麼結果了,而且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即使是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懸在半空中。”
同盟政府的高級官員中也有人帶著如釋重負的解放表情喃喃自語著。或許說這些話的人希望能夠在巨大而且呈壓倒性勝利的一方所規畫的設計圖中堅實地生存下去。能夠拿到純白的畫布,高高興興地拿著畫筆揮毫的人本來就不多。
聽從命令、隸屬於某人的生活是比較快樂的。這就是人們之所人接受專制政冶、整體主義的精神土壤。五00年前,銀河聯邦的市民以其多數的自由意志選擇了魯道夫·馮·高登巴姆的支配。
總而言之,有些人就是逃不過重責的追究。現在已經被孤立的最高評議會議長姜。列貝羅以及率領著在精神上及裝備上都已呈空洞化的軍隊而要迎接帝國的再侵略的軍部首腦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