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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自己端來的咖啡,格林希爾上尉對波布蘭少校提出反駁。
“目的達成的話,多魯頓上尉可能會自殺的啊。”
“無所謂,就讓她自殺好了。”
波布蘭少校突然插進來。
“我認為,讓不想死的人死,是一種罪惡,但不讓想死的人死,這是相反方面的罪惡。我們國家是自由的國家,所以生死交給自己決定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有問題!波布蘭少校。多魯頓上尉會用什麼樣的方法自殺是最大的問題。誰也無法斷言她不會把整個船團,最低限度的話,帶著這艘運輸船一起尋死。你可別忘了她是船團導航官呢。”
“很想忘記。”
波布蘭少校笑嘻嘻地這麼說。
楊提督在考慮的問題,是格林希爾上尉已經證明的事實,想忘記也辦不到。從十日的那件事看來,多魯頓上尉的精神已經失去平衡了。所以,如果隨便出手的話,也許會令二百萬的歸國兵受到加害。
“這種時候,要是先寇布准將在就好了。”
波布蘭少校一副遺憾的樣子這麼說,我原來以為他很信賴先寇布准將,結果是個天大的誤會。
“你仔細想想,尤里安,如果他去的話,死了也不可惜呢!”
我聽了差點摔倒。雖然我知道知道這只是開玩笑,但說不定有萬分之一的真心成份在。
林滋中校認為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向楊提督提出由他自己衝進去的提議;但楊提督搖搖頭。這絕不是懷疑林滋中校的能力。我知道,提督是考慮到這個行動,說不定會對二百萬的國士兵造成害。因為前不久,才發生船內流出催淚瓦斯,造成大混亂的事件。這是多魯會頓上尉發覺憲兵把瓦斯欲進緊急管制室,所以使通風系統混亂造成的結果。這種小聰明的手段,讓楊提督不太高興。
就這樣事件仍然是膠著狀態中,十三日結束了。正確的說,在十四日的凌晨三點左右,我還支持著沒睡著,但不知道幾時,我還穿著軍服就這樣睡著了。再醒來時已經差不多早上八點左右,不知道是誰幫我蓋了一床毛毯。
後來我馬上知道,大家一夜都沒睡。我對只有自己一個人睡著這件事,實在是覺得丟臉到家了。波布蘭少校的綠眼睛帶著笑意對我說:“很有氣魄的小弟嘛。”高尼夫少校則是“會睡的孩子容易長大”,害我更不好意思。
不管怎樣,情勢和前一天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正確航線的資料,已經被多魯頓上尉銷毀了,船團如果不能向外求援的話,就會被困在這個區域動彈不得。因為如果進入超空間航行的話,說不定會衝進哪個恆星里去呢。
“唔……導航實在是很重要的工作呢,這是傻瓜想像不到的。”
波布蘭少校用反省的氣,一邊這麼說,一邊啜咖啡打起精神,不過看起來很象是放意做作。
高尼夫少校用一種不知道是不是諷刺的表情:“從昨夜到現在,在一位女性的手中,掌握了二百萬人的生命。不管怎麼說,實在可以算是女中豪傑了。”
“但是她卻是徹夜孤獨的,應該比我們更加的難受才是。”
“說不定會因此更加的瘋狂也說不定呢。”
真是的,這實在是最大最高的難關,因為最重要的緊急管制室被占領了。
現在才說這種話實在是沒什麼用,但只要占據這裡,就能夠遮斷一切有關航行的指令。我覺得船團司令部的掉以輕心,至少是絕對無法以不夠小心這理由加以推委的。
“我也說過不論有什麼樣的理由,不應該把二百多萬人一起卷進去,但是完全沒用。多魯頓上尉已完全豁出去了。”
格林希爾上尉的聲音也相當的疲倦。我再度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厚顏地睡著一事,深深感到慚愧。當然,即使我是醒著的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是了。
在寫這個日記的時候我自己就在想,我明明有可以和大家擁有同樣體驗的機會,自己卻白白放過了,實在是叫人不甘心。當然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但為什麼沒人叫醒我呢!這種想法實在是相當沒道理,並且也是無理取鬧的不滿。太任性了。
然後一直到傍晚為止,並不是完全沒有動靜。薩克斯少將也不能把事情完全交給伊謝爾倫組去處理,自己跑去冬眠起來。他必須考慮到如果伊謝爾倫組的人萬一失敗的情況下該怎麼做。不時稍微行動一下,引誘一個人關在裡面的多魯頓上尉,這也是一種戰術——這些全是楊提督分析給我聽的。這個分析當然是正確的,但現實中憲兵在通風動手腳失敗這件事,怎麼看都象是在看低俗電影,而且得連看好幾個小時的感覺。
在這段時間裡,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麼的林滋中校,波布蘭少校和高尼夫少校三個人,好象獲得了結論,於是向楊提督徵求許可。提督不知道答應什麼,點頭兩、三次。這時候是十五時剛過。
突然移動是在十五時五分的時候,船又開始向恆星前進。這個混雜了悲鳴的報告從艦橋傳出後,混亂開始了。
“看來她好象是想用強制手段達到目的了。”
高尼夫少校不知道為什麼把扁帽摘下來又再戴好之後這麼說,波布蘭少校則用冷靜的語氣回答道:“一對一的話就算她想用強制手段也無所謂,但一對兩百萬的話,對男人就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