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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這次的情況來看,一杯水卻比一百個戰略理論有用。”
巴格達胥的報告出乎尤里安和其他幕僚人員的意料之外。有一部分舊同盟領地上的共和主義者散播出了對伊謝爾倫共和政府的不信任及懷疑的流言。流言的根據就在於去年羅嚴塔爾判變事件發生時,伊謝爾倫共和政府不但沒有加入反帝國武力的行列,甚至允許帝國軍梅克林格艦隊通過迴廊,和帝國軍之間似乎出現了短暫的修好狀態。這件事就成了疑惑的源頭。他們懷疑伊謝爾倫共和政府是不是只求伊謝爾倫的安泰和存續而已?是不是以不干涉或共存為口實,意圖對舊同盟領地上的反帝國運動來個見死不救?
“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沒有遭怨恨的理由。”
奧利比·波布蘭雖然把話挑明了來說,但是對尤里安而言,這並不是一個不加理會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他一方面必須了解自己的真正實力,一方面還要審慎考慮四周的環境變化。
如果軍事力量是為了達成政治目的而存在的話,現在就應該是使用的時機了,伊謝爾倫是不是應該先獲得戰術上的勝利?如果迴避了戰鬥,就算伊謝爾倫生存下來了,是不是也因而導致民主主義滅絕的後果呢?一旦和帝國軍開啟了戰端之後,伊謝爾倫方面還會有機會和對方進行理性的交涉嗎?或者如果直接向帝國求和,還會有被接受的餘地?
各種思緒在尤里安的腦海里交戰著。結果卻反而造成了更多的問題,像地下的伏流湧出地表一般。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之後,尤里安終於下了決定。伊謝爾倫應該從某方面表明自己是為守護民主共和政治而戰的軍隊。
“就和帝國軍打一場吧!”
“這樣也好。我們一直在等待著變化,現在變化已經有了。趁著這個機會把變化的幅度擴大,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戰略。”
華爾特·馮·先寇布對年輕人的決定表示贊同的意見,奧利比·波布蘭隨之也拍手笑道:“時機到了。水果也好,戰爭也好,女人也一樣,總有成熟的時候呀!”
尤里安微微地笑了笑。
“我一直在分析萊因哈特皇帝這個人的為人。結果我想到了一點。”
“他愛好戰爭?”
“就是這樣。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並不一定是唯一的正確答案。可是,就因為我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決定和帝國一戰。”
尤里安的兩眼中浮現出“真摯”的神色。是在知道戰爭所帶來的必然犧牲之下而仍然想達成目的呢?或者是在衡量本身的情況下放棄自己所追求的而跟現實妥協,甚且屈服於現實之前,想以自己的力量去努力改善狀況呢?到底哪一種才是人們認可的生存方式呢?
而萊因哈特皇帝的價值標準中至少會有其中一種吧?尤里安是這樣想的。如果將其價值觀單純化的話,那麼他的主張是:如果是貴重的東西,他可以拚命去守護,或者去奪取。結果就是形成了人類社會流血事件源源不絕的主因了。然而萊因哈特皇帝二十五歲的人生不是從第一步開始就是一連串的作戰、勝利嗎?如果萊因哈特對民主共和政治還表現出有些許尊敬的話,那一定也是因為他那偉大的敵手楊威利為了這個理想而鞠躬盡瘁之故吧?如果目前留在要塞的尤里安等人稍有懈怠之意,最後也只會落得為皇帝所輕視,而永遠失去平行交涉的機會吧?在獲得這個結論的時候,尤里安便下定了決心。
“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瓦列艦隊引誘到伊謝爾倫要塞來。”
這不是尤里安所獨創,而是尤里安從楊威利所留下來的龐大的備忘錄中抽出、整理而得到的作戰方案。
“好,我們就聽聽司令官閣下的作戰方案。”
達斯提·亞典波羅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其他的幕僚們也依樣畫葫蘆坐了下來。
【Ⅲ】
發生在帝國新領土上,亦即舊同盟領土上的混亂狀況似乎每個小時都有越發嚴重的趨勢。軍需物資的配送也只能收到暫時的效果。承接已故羅嚴塔爾元帥總督府權限的民政廳雖然忙於尋求對策,但是,物質停滯的狀況卻一點也沒有獲得改善。有些物流基地因為存放了超過倉庫的收容能力所能消化的物資而使得物資腐敗了,而另一方面卻又有些船團急需這些物資的補給。
伊謝爾倫要塞方面也有不安定的情形。
銀河帝國一級上將奧古斯特·沙姆艾爾·瓦列所收到的報告並沒為他帶來多大的震撼。原本伊謝爾倫要塞就是“不穩定和危險的聚集地”,如果持續和平的話,反而就沒有了存在於歷史上的價值了。在羅嚴塔爾死後,瓦列率領艦隊駐在舊同盟領地就是為了防止伊謝爾倫有任何動靜。
姑且不論驚愕程度,不愉快是必然的現象。光是要鎮壓發生在舊同盟領地內的暴亂、騷動就夠讓人身心俱疲的了。除此之外,要應付對帝國而言幾乎是唯一的公敵的伊謝爾倫共和政府,光以軍事力是不夠的,首先,後方的安全必須考慮在內。
“包括行星海尼森在內的新領土各地的暴動,是基於對政治和物資這兩方面的需求所造成的。姑且不論別者,想光靠武力就使後者平靜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話,除了使物資恢復正常流通之外別無他法了。懇請政府善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