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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在費沙迴廊調轉艦隊回頭?”
“是啊!費沙的武力太弱了,不足以構成威脅,我們可以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當我們回過頭來時,同盟軍若乘勢從背後挾擊,怎麼辦?這樣做對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利呀!雖然或者未致於會釀成失敗,但造成不必要的犧牲是難免的!”
主張慎重論的軍人,往往會被人譏刺為膽小鬼,但帝國全軍卻沒有人會如此指責羅嚴塔爾。畢典菲爾特儘管有所不滿,終究緘默下來,其他的提督也沒有附和任何一方。
萊因哈特開口說道:“羅嚴塔爾說得有理,但就基本構想而言,我已決定要通過費沙迴廊,進攻同盟領域。若是僅僅設定伊謝爾倫迴廊是唯一的一條進攻路線,會嚴重縮小了戰略上的可選擇範圍,這不正重蹈了過去同盟軍以官兵屍體鋪設伊謝爾倫迴廊的愚昧行徑嗎?通過或不通過費沙迴廊,決定權在於人類本身,不是自宇宙自古以來的法則。同盟軍那班烏合之眾要怎麼想,就由他們去吧。我們沒有義務和他們奉行相同的想法。至少,通過費沙迴廊這個方法必會使敵軍大出意料之外,單就這一點來看,已遠勝其它策略一籌了。”
環視在座的人,他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接著說道:“所以,首先,就如大多數人預期中的一般,揮軍直指伊謝爾倫迴廊。兵員將比今年春天坎普和繆拉所率領的兵力更多,不過,我要事先聲明,這只是表面作戰!”
萊因哈特白皙的雙頰氣色旺盛,只要事情非關乎政略或陰謀,而與戰略及戰術有所牽連時,這位年輕的戰爭天才便會不知不覺流露出振奮昂揚的神態。
“當同盟將注意力集中在伊謝爾倫迴廊時,我們再暗中發動主力,一舉突破費沙迴廊,進入同盟領域。楊威利人在伊謝爾倫要塞,同盟軍的其他兵力、其他將帥,都將不足為懼!”
“閣下說得沒錯,不過……”疾風之狼歪歪頭。“問題仍在於楊威利。我們必須考慮到,他有可能察覺到我方主力大軍的動向,進而提前離開伊謝爾倫,遠道趕來迎擊我軍的主力啊!”
“那時,負責表面作戰的我軍就突破伊謝爾倫迴廊,配合主力前後夾擊楊威利,讓他成為民主國家殉道者!”
萊因哈特精神抖擻,語音抑揚頓挫。大多數的提督都點頭表示贊同,唯有奧貝斯坦一語不發地盯視著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羅嚴塔爾開口說道:“最後的結局會如此圓滿嗎?”
面對這位年輕貌美的獨裁者,這種質疑的說法未免過於大膽了。渥佛根·米達麥亞的視線在兩人的臉上,快速的交替著,一反過去的豁達明朗,他的動作顯得憂慮而緊張,不過,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神色有異。
“卿放心,我會讓這策略順利進行下去的。”
不知是否意識使然,萊因哈特以溫和的語氣回應了羅嚴塔爾的問話,秀麗的嘴角浮現水晶柔光一般的微笑。從過去到現在,即使是對萊因哈特心懷敵意、否定其才能的人,也無法抗拒這種充滿魅力的笑容。
“……希望如此!”
金銀妖瞳的青年提督也報以微笑回答道。米達麥亞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卡爾·古斯達夫·坎普死後不久,羅嚴塔爾曾在言語間透露出對於萊因哈特的不信任感,令在場的米達麥亞大為吃驚。後來,雖然他解釋那些話是酒後亂語,而米達麥亞也表示諒解,但米達麥亞的心中,卻一直迴蕩著一般莫名的不安。羅嚴塔爾討厭在心中存有芥蒂,他更厭惡讓別人知道這一點。羅嚴塔爾總喜歡在適當的時機和場合下,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知作戰名稱是什麼?”
問話的人是繆拉。
萊因哈特俊美的臉龐上,泛起會心的笑容,他用手撥撥前額如金絲般的頭髮,語調曼妙如音樂地答道:“……作戰之名是‘諸神的黃昏’。”
“諸神的黃昏!”
提督們沉吟般地喃喃自語,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悚感傳遍全身,直透精神的最深處強烈搖撼著。這些身經百戰的猛將們,不約而同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幅壯麗的幻象——燃燒殆盡的恆星,以及與其休戚與共的行星文明之餘光。
這個作戰名自萊因哈特的口中說出來,提督們再也想不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哪些命名更適合此次作戰,不!他們甚至覺得,由於這個命名的產生,作戰的成功已是指日可待的了。當然,這只是瞬間的錯覺,在沙場上幾經出生入死的他們,深知橫在前面的路途必將艱困無比,神色間因而立時轉為嚴峻。但不可否認的,作為亂世的武人,聽到如此一個作戰名,都難免會挑動起潛伏在他們體內那種勇往直前的銳氣和豪情。
提督們相繼朗聲要求主君,讓自己參加此一壯大的作戰行動。因為令武人最興奮者,莫過於在戰術上取得優勢之前,先踏出戰略勝利的第一步。再者,立國已達二世紀半的自由行星同盟,誰能為其歷史劃上句號,誰便能名垂千古。
【Ⅲ】
提督們和博爾德克退出之後,只剩總參謀長奧貝斯坦一級上將一人,他針對下次會議所要討論的各種細節問題,加以一一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