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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安回到客廳泡紅茶,楊從盟洗室出來,他死命地往手背上吹氣。因為剛剛摩擦得太厲害了,結果現在感到一陣刺痛。
楊在紅茶里加了白蘭地,尤里安自己則加了牛奶進去。很微妙地,兩人都沒有說話,好一陣子室內只有每秒跳動著堪稱古董的老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
幾乎同時,他們喝完了一杯,當尤里安準備泡第二杯時,楊這才開口說話:“今天好危險啊!”
少年以為是身體上有危險,頓時全身充滿了驚異和緊張,凝視著監護人。
“不,不是那樣的。”楊趕忙消除少年的多慮,他一邊旋轉著空空的杯子,一邊說道:“和特留尼西特會面時,我的心中充滿了厭惡感,可是我突然想到,賦與這男人正當權力的民主主義到底是什麼?一直支持著這男人的民眾到底又是什麼?我們這個不是自由民主的國家嗎?我真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每一次當風波來時,他總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而在風波過後,他就更上一層樓,掌握了比以前更大的權力。”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當我回復自我意識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以前的魯道夫·高登巴姆和在這不久之前發動非法武裝政變的那些人一定也不斷地想過這個問題,結果他們確定了能拯救世人的唯有自己本身。也許這完全是似是而非的說法,不過,我覺得把魯道夫變成一個殘虐的專制君主的便是他個人對全人類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當楊的談話告一段落時,尤里安以深思的表情問道:“特留尼西特議長有那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嗎?”
“嗯,這個人嘛……”
楊不想把自己對他的那種異樣的恐懼感說出來,因為那只會增加少年的憂慮,他想暫且把這件事收藏在自己的思考迴路中。他覺得特留尼西特這種人對整個社會而言就像癌細胞一樣,他不斷地吞食健康的細胞以使自己增殖,強大,最後甚至使宿主的肉體死亡。特留尼西特有時候煽動主戰派,有時候則主張民主主義,他根本不必負任何責任,他的重點是增大自己的權力和影響力,而他越是強大,社會便越衰弱,最後就被他吞食殆盡了。此外,還有掩護特留尼西特的地球教教徒……
“提督……?”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覺尤里安正擔心地看著眼前的監護人。
“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
楊反射性地給了一個任何人都會有的而且完全沒有效果的回答,在這個時候,鄰室響起了TV電話的呼叫聲。
尤里安離開去接電話,楊看著他的背影,將冷卻的第二杯紅茶一飲而盡,然後在茶杯中注滿了白蘭地。
當他把瓶子放回桌上的同時,尤里安跑了進來。
“不得了了!是統合作戰本部的姆萊少將來的消息……”
“你急個什麼勁兒啊?在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
楊一邊把杯子送到嘴邊,一邊以哲學家似的論調說道。尤里安冒出了一句“可是”想加以反駁,但臉上的表情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於是換了一個說法。
“提督,您認識梅爾卡茲一級上將嗎?”
“帝國軍的名將,用兵雖然不像羅嚴克拉姆侯爵那麼壯大,華麗,但卻堅實無比,是一個老練而讓人無機可乘的人,同時也頗具聲望。對了,梅爾卡茲一級上將怎麼了?”
“那個帝國的名將……”尤里安提高了聲音。“卡介倫少將剛才從伊謝爾倫要塞連絡說他逃亡到我們這邊來了!他專程從帝國逃到這裡來投靠您了!現在已到了伊謝爾倫!”
楊聞言立刻打翻了自己的哲學論調,他慌忙站了起來,結果把自己的腳用力地踹上桌子的腳,幾乎把他拌得跌了一交。
【Ⅵ】
迎接梅爾卡茲到達伊謝爾倫要塞的代司令官卡介倫,一開始曾要求梅爾卡茲交出所帶的武器。
“無禮!你在說什麼。”
副官舒奈德怒氣沖沖地大叫。
“梅爾卡茲閣下並不是被俘虜來的,他是以其自由意志而逃亡到這裡來的,你們應該給與客人般的禮遇才對。或者,在自由行星同盟裡面根本就沒有禮儀這種東西?”
卡介倫認同了對方的說法並向對方道歉,遂以待客之道安置他們,同時,以超光速通訊聯絡還停留在海尼森的楊。
楊召集了所有幕僚,直接聽取卡介倫的聯絡的姆萊少將主張不可輕易相信對方。
“你看到梅爾卡茲提督帶了家人來了嗎?”
楊問道。
“沒有,我曾向卡介倫少將問過這一點,答案是他的家人都還留在帝國……”
“是這樣子啊?這樣就沒問題了。”
“但是,把家人留在帝國就形同留下了人質。在我看來,梅爾卡茲提督理所當然是懷有其它目的前來的。”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他一開始就有意欺騙我的話,就不會說出家人遺留在帝國的事,大可以找來一些假的人員扮演家人,同時負責監視他。”
幕僚之一把視線投向楊。
“如果情報部門想藉機活動的話,這是個最好的時機,對不對?巴格達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