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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這種想法的人或許是認為皇帝一旦發號施令,一千萬的大軍就可以不要有艦隊編組、補給等的準備,立即就可以行動了;這種人或許也不了解在戰場上施行戰術之前也要有戰略立案的時間好去整備最適合的環境。萊因哈特的帝國軍和楊威利的革命軍規模雖然有大小差異,但是補給體制的確立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帝國軍而言,從費沙而來的漫長補給線及確保大量物資的辛勞都不是尋常的工作。不管是在名譽上或是在政略上,這些物資都不能被忽略。至於楊威利這一方面的問題是,艾爾·法西爾的生產力及伊謝爾倫儲備的物資,目前雖然可以完成充分的補給,但是要迎戰帝國軍就必須強化戰力,而如果兵力增加,補給能力就會超出界限了。一想到要面對這種極端背道而馳的條件,亞歷克斯·卡介倫想要頭痛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楊威利則處於無法使戰略上的構想及戰術上的條件兩全其美的困難立場——看清這一點的是皇帝萊因哈特的首席秘書官希爾德。但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楊還受著政治上的懲罰。再加上他不再是革命運動的最高指導者,他只是把自己定位在革命政府的實戰部隊中的專家而已。
這個情形看在華爾特·馮·先寇布等人的眼裡簡直是令人咋舌不已的繞遠路做法。
“非常時期應該用非常的策略!”
這是先寇布的意思,在這三年裡,他經常煽動楊去掌握權力。
“雖然他會告訴別人,信念是一種有害無益的東西,但是他自己卻比任何人都要頑固。所謂的言行不一就是說他這種人。”
尤里安·敏茲曾經這樣說,他對先寇布三年來不死心的執拗也感到一份佩服。
所以那個時候應該將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打倒的——接到比克古元帥的訃聞時,華爾特·馮·先寇布這樣想,但是他並不想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平常他和別人對事情的評價雖然有差距,但是這個人也不是不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來搬弄自己的毒辣唇舌,何時何地又該三緘其口。
唯一的例子是他對尤里安透露喪失其實現的機會構想。
“如果比克古老爺爺還健在的話,就可以將他老人家推上新政權的寶座,下面就安置你的監護者來打理軍政。但是現在說來都太遲了……”
對尤里安而言,這也是一個既新鮮又具有魅力的想法。但是他不認為已故的老元帥會同意站上權力的頂點。
而提出這個構想的先寇布,在不久之後也面對了自己的問題了。
※※※
卡琳,也就是卡特羅捷·馮·克羅歇爾中士應該說是毅然決然的吧?她提出了和父親會面的申請。事情至此,不管如何,半年來拒絕接觸的不自然似乎要寫下休止符了。
出現於先寇布辦公室的卡琳穿著無形的兩層、三層甲冑,似乎處於臨戰態勢。她拘謹地敬了禮,僵著表情、一本正經的態度在在說明了她的緊張。先寇布在內心打量著,覺得這些行動都不適合這個十六歲的少女。
“下官在奪取伊謝爾倫要塞作戰之際曾志願參加,但是擔任實戰指揮官的閣下您卻將下官由名單中剔除了。下官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希望閣下能給下官一個理由。”
很明顯的,卡琳是事先準備好了台詞再照本宣科的。先寇布嘲諷般地笑了笑,因為他知道,就算要收入場費,他的同事亞典波羅也一定想親眼看看這個場面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少女這樣的盤問。
“我完全是就作戰的需要來論事的。所以不只是你,凡是沒有肉搏戰經驗的,我都沒有讓他們參加。事情就是這樣而已,有什麼奇怪的嗎?”
卡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各方面來看,她的視野太狹窄了,她還沒有足夠的思緒去考慮除了她本身之外其他沒有肉搏戰經驗的人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唔,這是前提。事實上,我可不願看見漂亮的女孩子揮舞著殺人武器的樣子。”
先寇布補充說明的態度正是卡琳最不想見到的。
輕薄而不切實際的風流男人。
“……您在追求我母親時也是這個調調嗎?”
被這個急遽上升的聲調嚇了一大跳的是卡琳自己,她的父親則是眉頭皺不皺一下。先寇布重新審視了站在桌子前的女兒。
“這就是你要求會面的真正目的嗎?”
咋舌般的聲音使卡琳處於動搖之前的狀態。
“真是掃興。如果你是想責問我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的話,應該一開始就提出來的,根本不需要跟我扯什麼作戰指揮的事情。”
卡琳羞紅了臉,熱度遍布全身,臉上的細胞仿佛要燃燒起來的。
“您說得沒錯,我真是失禮。那我就重新再問一次,您愛過我的母親——伊莉莎白·馮·克羅歇爾嗎?”
“要擁抱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人生豈不太苦短了?”
“就只是這樣嗎?”
“被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所擁抱,人生也是太苦短了。”
卡琳打起精神伸挺直背脊,她的關節沒有發出聲音真是不可思議。
“閣下,謝謝您賜給我生命。可是您對我沒有養育之恩,我也找不到敬愛您的理由。我聽從您的忠告,清清楚楚地把話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