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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帝呀!”
羅嚴塔爾呼喚著君主。他的語調事後讓一些人一致認為把“我的皇帝”這個名詞講得最動人的就是羅嚴塔爾。萊因哈特皇帝在才智和美貌方面固然無人可比,但是羅嚴塔爾也是一個堂堂的美男子,他站在皇帝面前的英姿遠超過美術館內所裝飾著的雕刻作品。
“我的皇帝呀!雖然知道愛爾芙莉德·馮·克勞希這個人和立典拉德公爵一族的關係,卻還把她留在臣下的家中是臣下的不察。臣下為自己的輕率深感懊悔。可是就因為這件事而被指為臣下有背叛陛下之意,這絕非臣下的本意,臣下發誓絕無此意。”
“那麼,當那個女人告訴你她懷孕的事情,你又為什麼祝福她,並且說為了孩子你會爬上更高的地位?”
“這完全是謊話,臣下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懷孕的事,如果知道的話……”
“為什麼你敢如此斷言?”
“因為臣下沒有做為人父的資格,陛下。”
羅嚴塔爾的聲音中雖有著陰鬱,卻絲毫沒有猶豫,這一番話使得大廳中的人更為沉默了。米達麥亞為這個朋友汗濕了軍服。
關於這一點,萊因哈特不想再追問。萊因哈特當然也知道羅嚴塔爾在私生活方面招來許多惡評,但即使是專制的君主也無意干涉臣下在精神生活上的需求,更何況萊因哈特原本對別人的性生活就沒什麼興趣。年輕的皇帝從他那白皙的牙齒之間冒出了一句似乎與羅嚴塔爾的回答沒什麼關係的話。
“當羅嚴克拉姆的家名尚未成立之前,你曾宣誓效忠於我……”
那是五年前當萊因哈特還只是一名十九歲的繆傑爾上將的事。就在發生克洛普休特克侯爵暗殺皇帝未遂事件,被派遣出去的討伐軍回到帝都奧丁的那個晚上,在雷鳴撕扯著黑夜和風雨交織而成的厚重布幕中,單身前往萊因哈特和齊格飛·吉爾菲艾斯住處的羅嚴塔爾說明了米達麥亞的生命落在門閥貴族手中的事情,在請求他們協助的同時,羅嚴塔爾宣誓今後將效忠於萊因哈特。
現在,這一幕情景同時浮現在皇帝和統帥本部總長的視線中。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嗎?羅嚴塔爾。”
“沒有忘記!陛下。一天都不敢忘記。”
“很好……”
憂愁的陰霾雖然沒有從萊因哈特的臉上消失,但似乎有一道陽光正從陰霾中顯露出來。
“這幾天我會決定該如何處分,你就在宿舍里等候消息。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你的職務暫由繆拉一級上將代理。”
安心的氣氛在眾人之間散開來,大廳當中好不容易有了較為活絡的生氣。深深地敬了一個禮之後,羅嚴塔爾和陪審的諸將退了出去,萊因哈特回到了原為館長室的辦公室去,針對羅嚴塔爾的處分詢問貼身人員的意見。
高級副官修特萊把他那思慮極深的眼光對著年輕而美貌的君主。
“眾人都知道,羅嚴塔爾元帥是陛下的功臣,也是國家的元勛。如果輕信謠言而處分功臣的話,恐怕會動搖人心,對自己本身的地位也會帶來不良的影響。陛下,請務必明察之後再做公正的處置。”
“哦?朕看來像要處置羅嚴塔爾的樣子嗎?”
萊因哈特這樣回答修特萊,一邊把視線轉向希爾德。然而兼具智力和見識的伯爵小姐此時卻一反常態地避免立即回答。羅嚴塔爾的存在如果是站在同一陣線的同伴,那自然具有無人可比的信賴感,但是他……希爾德總覺得有些不安。
前年,在巴米利恩會戰的時候,希爾德曾要求米達麥亞直接進擊同盟首都海尼森。到現在為止,希爾德尚無法完全忘記當時的感受。
【Ⅲ】
在主官不在的統帥本部總長辦公室中,羅嚴塔爾的幕僚們正在商量對策。瑞肯道夫少校探出了身子。
“閣下,尚有僭越之處,請多包涵。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那個叫克勞希的女人從軍務尚書那兒要過來,讓她和羅嚴塔爾元帥對質?這麼一來,那個女人有意陷害羅嚴塔爾元帥的事實不就照然若揭了嗎?”
貝根格倫聽完不禁對著同僚投以失望的眼神。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瑞肯道夫少校。你應該也知道軍務尚書的為人吧?既然那個女人落入了他的手中,要讓她做什麼樣的供述都完全操縱在軍務尚書的手中了。”
由於上將的意見言之有理,少校也就沉默不語了。貝根格倫交抱著兩手。
“很遺憾的,到目前為止尚不能斷言羅嚴塔爾元帥是安全的。現在陛下似乎還相信著他們舊日的情誼,所以予以寬厚的待遇,但是今後天秤會傾向哪一邊呢……”
當他像是警惕自身的過分樂觀而喃喃自語時,一個軍官來通知有訪客到來。
訪客是米達麥亞宇宙艦隊司令官的幕僚佛爾卡·亞克塞爾·馮·布羅上將。
布羅和貝根格倫以前都是已故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的下屬,兩人彼此爭奪勇敢稱號。在亞姆立札會戰和利普休達特戰役中,他們總是並肩作戰。在吉爾菲艾斯意外死亡之後,他的旗艦巴伐羅薩失去了有著光榮戰績的舵手,被放在帝都的宇宙港,而他的部屬則分配配屬到各地去。即使他們現在所屬的部署不同,但是曾經一起越過死亡線的記憶卻不會被風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