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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為人嗜戰”或者“獅子皇帝萊因哈特”都是表現他個人矜持的異稱,同時也很適用在這個在歷史上投下慧星般光芒的年輕人身上。然而,最後火焰卻燒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萊因哈特所表現職來的柔和性就是他的身心在燃燒殆盡之後所殘留下來的白色灰燼的餘溫。那是冷卻之前的餘溫,是歸於黑暗的餘光。
“夢還沒做夠嗎?萊因哈特。”
“……不,已經夠了。甚至做了任何人都沒有做過的夢呢!”
萊因哈特的表情顯得太柔和了。安妮羅傑聽到了自己胸中的冰塊開始裂開的聲音。這個聲音把那太過澄澈的裂痕擴散到了她所有的神經,當弟弟的剛烈和銳氣緩和下來的時候,也就是他死亡的時候了。劍存在的意義就只在於其為一把劍。對她的弟弟而言,滿足和結束就代表同樣的意義。有人把他的生命做了這樣的敘述。
“姐姐,謝謝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
弟弟雖然這樣說,可是,安妮羅傑並不想聽任何感謝的話。他竟然在年紀這麼輕的時候就要捨棄這個世界,無視於姐姐的存在而展開他巨大的翅膀遨遊於星海當中。在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死後,他是安妮羅傑唯一希望,是聯繫著她和這個世界的水晶細線。
“姐姐,這個墜子……”
萊因哈特把他那白皙而削瘦的手掌伸向姐姐。銀色的墜子移到了另一個手掌上,透明的光芒照耀著姐弟兩人。
“我已經不需要這個了,就送給姐姐吧!同時……我也把吉爾菲艾斯還給你。我一直占用著他,真是對不起你。”
在安妮羅傑做任何回答之前,萊因哈特已經閉上了眼睛,又陷入昏睡中了。
※※※
暴風雨越來越劇烈,十九時,臨時皇宮前的道路已經淹水了。在風雨中傳來了急報。市外的液態氫氣筒被人爆破了,而帝國軍從被遺棄在現場的屍體身上找到了地球教徒的識別證。即將面臨皇帝死亡而屏住氣息隨時準備應變的帝國軍不禁為之震驚。
帝都防衛司令官兼憲兵總監克斯拉在接到報告之後叱責心志動搖的部下們。
“不要慌!引起火災和爆炸事故是地球教徒常用的伴動手段。他們唯一的目標就只有皇帝一家人。只要把防衛重心放在臨時皇宮就對了。”
在費沙和地球教徒的組織已經潰滅了,這一點,克斯拉極有自信。他對其他的將帥們輕輕地行了個禮便離開了休息室,他站在玄關大廳,把該處當成指揮中樞,開始指揮憲兵們行動。雖然他是一個精勤的人,但是,即使像克斯拉這樣剛毅的男人也耐不住等候皇帝死亡的難捱時刻,他有意藉著執行職務來逃避那磨人的等待,這是不容否定的事實。
米達麥亞還沒有從家裡回來,留在休息室的五個人,繆拉、畢典菲爾特、梅克林格、艾傑納、瓦列正品嘗著那種因焦躁不安而幾乎要使血管破裂的痛苦滋味。
十九時五十分,一度回軍務省的奧貝斯坦元帥又在臨時皇宮中現身。尾幕已近,而新的一幕又要揭開了。
【Ⅲ】
除了米達麥亞和克斯拉之外的五位一級上將和軍務尚書奧貝斯坦元帥之間飄蕩著爆炸之前的詭異氣氛。軍務尚書告訴大家,地球教徒的最後殘黨為了結束皇帝的生命,不久之後將會攻擊臨時皇宮,大本營幕僚總監梅克林格一級上將提出了疑問。地球教徒何必做出這樣的暴行呢?只要再等一段時間,不需要他們出手,事情就可以明朗化了。奧貝斯坦的答覆明快地近乎無情。
“是我把他們引來的。”
“軍務尚書?”
“我散出謠言說在陛下病情康復之前,將要把地球教信仰的對象地球摧毀掉。為了阻止皇帝這個行動,他們一定會急躁地採取行動。”
室內的空氣凍結了,溫度低到了極致,反而像要燃燒般地冷卻了。
“你是說你把皇帝當成餌?儘管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選擇方法,可是,這豈是一個為人臣子能做的事?”
梅克林格的彈劾被冷然駁回了。
“皇帝無可避免地即將逝去,然而,羅嚴克拉姆王朝卻要繼續下去。為了王朝的將來,地球教的狂信者必須要以根除。為達此目的,我只是要求皇帝幫一下忙而已。”
畢典菲爾特無意識地握緊了右手,往前踏出了半步,他的兩眼中冒著火花,在行星海尼森發生過的情況似乎又要再擴大重演了。就在這時候……
“總而言之,現在以消滅地球教徒為首要之務。分散指揮系統或許反而就中了狂信者們的圈套了,我們也接受克斯拉總監的指示來行動吧!”
繆拉拼命地自我壓抑著,然後說了這樣的話。一場衝突勉勉強強地避掉了。
於是,從二十時到二十二時之間,在狂風暴雨中,臨時皇宮展開了與內外敵人對峙的爭鬥準備工作。而整個行動幾乎是在無聲的狀態下進行著,這全然是為了不打擾到在三樓等待著死神的到來的皇帝的安寧。由於暴風雨的關係,機械的警備系統都無力化了,克斯拉的部下們在暴雨、泥濘中四處巡邏,搜尋入侵者,二十時十五分,帝國軍射殺了第一個入侵者。
※※※
在建築物一樓的西廂房裡等待著的尤里安一行人也不能置之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