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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條以下的條文則讓雙方確認了同盟已隸屬帝國領土的事實。
同盟元首優布·特留尼西特在帝國軍士兵的重重包圍下完成簽名、蓋章的工作,然後宣稱自己擔起戰敗的責任,引咎辭職。議長退職,而國防委員長愛朗茲則因心力交瘁,成了半個廢人,躺在病床上,蒼白著臉的眾閣僚人員於是要求特留尼西特的政敵,前財政委員長姜·列貝羅代理元首之職。
列貝羅一方面為事態的嚴重性所惱,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眾人所求。然而,在和約的條文對外公開,列貝羅的朋友荷旺·路易看過之後如此說道:“就像脖子上套了繩索,只有腳尖還勉強觸到地面上。列貝羅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沒有像他這麼冷靜,又不擅於極端的表現方式的其他高官們都湧出了悲憤的淚水。兩世紀半之前,亞雷·海尼森等人披荊斬棘,完成充滿苦難險阻的一萬光年逃脫之行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看看今天同盟所受到的屈辱?而且是由國民的代表帶頭做的決定!
於是,卸任的特留尼西特便如人們所想像中的一般逃之夭夭了,市民的憤怒及憎惡遂從萊因哈特身上轉而針對接受屈辱條件的特留尼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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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因哈特是在和約簽訂之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二六日從首席秘書官希爾德口中知道了特留尼西特要求會面的事情,當他聽到“會呼吸的骯髒”的前議長的名字時,白皙的臉上燃燒起厭惡的火焰。
“不見!”
“但是……”
萊因哈特以倔強的少年般的眼神盯著希爾德。
“我應該是大地上具有最大權力的人了,難道我不能不見我不想見的人嗎?”
“閣下……”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把他這種下流的廢物丟到復仇心正旺的激進人群當中去!我……”
“我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們曾以羅嚴克拉姆公爵之名保證不問罪於最高負責人的。也許這違背了您的心意,可是,如果我們出爾反爾,就會招來‘帝國不守信義、違反和約的所載’的不信任之名啊!”
萊因哈特胸膛急促起伏,激動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洶湧的波濤還在感情的水面上翻騰,他把視線投向希爾德。
“那麼,那個傢伙要求什麼?”
“生命和財產的保障,以及在帝國本土的居留權。他還說,如果能謀得一官半職,願為閣下竭心盡力。”
獨裁者端麗的嘴邊揚起了不愉快的笑容。
“看來他是沒臉和他所出賣的國民一起生活了。他認為只要在帝國領地內就可以受到我的庇護嗎?好!我答應。既然答應了,就沒有必要見他。叫他回去!”
希爾德知道萊因哈特不可能再多作讓步,正想退出之際,萊因哈特突然叫住了她,猶疑了一下之後,仿佛要掙脫掉某種情緒似地說道:“伯爵千金,我真是個心胸狹窄的人,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只是,到現在為止卻沒有說出任何向你道謝的話,剛才還對你出言不遜。請給我一點時間。”
希爾德不置可否,金髮年輕人不怎麼巧妙的致謝方式讓她的胸口一陣翻湧。在冷酷無情的野心家面具下,有一張對溫柔的姐姐安妮羅傑付出無限關愛的少年臉孔。
“哪裡的話,我做得也太過分了,閣下再怎麼叱責我都是應該的,您這麼說反而讓我羞愧得無以自容。但是,請恕我多事,我有個請求。請您務必重重地酬謝米達麥亞及羅嚴塔爾兩位提督的功勞。”
“嗯,我會的。”
萊因哈特輕輕地舉起一隻手,於是,希爾德行了一個禮之後便離開了。從房間走出去之際,希爾德晃著她短短的金髮,越過肩膀回頭一看,支著臉頰正陷于思索中的萊因哈特映在她那急速縮小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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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選派遣到同盟首都海尼森任職的高等事務官人選時,萊因哈特原打算以羅嚴塔爾為候補者。高等事務官不單單是外交代表,同時必須監視同盟的國政,儘可能地維護帝國的最大利益,甚至還要面對各種反抗及抵抗、鎮壓武力叛亂等等棘手的事情。萊因哈特認為羅嚴塔爾有充夠的才幹可以處理這些事務,但是,總參謀長奧貝斯坦反對,他對主君所陳述的理由是米達麥亞、羅嚴塔爾兩員大將在軍隊中具有很高聲望,必須在本國統轄帝國軍的實戰部隊,然而,在某一次機會下,奧貝斯坦把他反對的真正理由只說給部下菲爾納上校聽。
“羅嚴塔爾是一隻猛禽,把他放在遠處太過危險了,這個男人應該把他放在看得到的地方,用鐵鏈鎖著。”
也有人認為這種說法是後世人的創作之想,不管如何,萊因哈特是把羅嚴塔爾從候補人選中抽調出來了,改而以雷內肯普為就任人選。羅嚴克拉姆獨裁體制基本上是將軍人的政治支配權制度化,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以文官任此要職。但是理所當然的,在雷內肯普底下配屬了許多文官——外交、財務、行政專家等。
然而,奧貝斯坦同樣也反對雷內肯普這個人選。理由當然和反對羅嚴塔爾的不同,他的理由是雷內肯普太過軍人型,思路往往太過僵直,尤其又曾經極不名譽地兩度敗在楊威利手下,因此對同盟的態度恐有欠缺柔軟性之虞。聽奧貝斯坦說完,萊因哈特笑了笑回答:“雷內肯普失敗的話就撤掉他,如果同盟政府也有責任的話,當然也正好一併問罪。事情就是這樣,沒什麼好煩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