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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所有的帝國軍的人身上都標有奧貝斯坦的字樣。”
尤里安帶著苦笑回答。亞典波羅在一瞬間想像著把帝國軍的所胡官兵的臉都嵌上奧貝斯坦的相片的景象,用一隻手按著腹部。
“對了,繆拉提督或許可以信賴。也許會給對方造成麻煩,不過,在這個時候總比抓著一根稻草來得有用吧。”
先寇布正確地洞察了尤里安的構想便這樣說道,然後把威士忌倒進自己的杯子裡。藉著老練的手腕把這個類似不恭敬的行為化於無形而不招惹任何人反感,這是今年已三十七歲的舊帝國人的特技。
“這一次只要將官級的人去就可以了。你們校官級的就乖乖地留在這裡吧!”
對先寇布的話發出不滿的聲音的是奧利比·波布蘭、凱斯帕·林茲、施恩·路路等少壯派的校官。
“不行!這是一個大叫‘皇帝,去死吧!’的大好時機,我們一定要分到入場券。”
“我不是說只有將官級才有才能和人望。不,至少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在將官和校官之間劃出差異。”
前往海尼森,可以生還的比率只有50%而已。或許會立刻被逮捕處以極刑。
然而,他們卻拚了命要同行。愉快地看著亞典波羅所形容的“無可救藥的精神狀態”,先寇布再度開口。
“我並不是一意只求讓自己的願望得以達成的人。因為將官當中,卡介倫中將也要留下來。”
如果沒有卡介倫,留守部隊的統率和管理是很困難的。就算對帝國軍不流血獻城,也必須要有能有條理的處理大小事宜的負責人。再加上卡介倫有妻有女,這是大家熟知的事。
“只有單身者參加的快樂派對是不准有家眷的人插一腳的。”
先寇布笑著把威士忌酒不高舉至與眼睛齊平,尋求反對卡介倫留守的人。當然是沒有人說話了。
“那麼,就尊重多數人的決定。這是最民主的方法,你就留下來吧?真是恭喜!”
卡介倫原本要抗議的,最後還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意義,再之,他是座中年紀最長的一員,他有義務要做個服從決議的模範。
沒有必要做模式的年輕人中的一個昂然地做了以下的發言。
“如果被別人說我趨吉避凶,飢不擇食地朝一個醜女人下手的話,奧利比·波布蘭的一生英名就毀了。我一定要跟去!”
尤里安覺得這真是一段屬于波布蘭式的發言。亞典波羅則認為危險的是波布蘭本身。只要保持沉默就好,話太多只是顯出自己太不成熟了,這是先寇布在內心的評語。此外,維利伯爾·由希姆·馮·梅爾卡茲提督接受了尤里安的懇求,留在伊謝爾倫負責艦隊指揮的工作。
把伊謝爾倫的指導者們分成出發組和留守組是安全保障上的必要措施。如果所有的人員都在一瞬間被抹殺掉的話,民主共和政治的燈火就熄滅了。達斯提·亞典波羅提出了這個說明,讓除了波布蘭以外的留守組接受了事實。
說起來,他和尤里安的交情是繼楊的卡介倫之後,也算相當漫長了。
尤里安回想起認識亞典波羅是在他成為楊家的成員之後的第一個初夏時,他們利用休假在行星海尼森的高原地帶停留一個禮拜的事。尤里安把國民旅館的歐納夫人為他們準備的餐點放進藍子裡,在初夏穢風吹指著光粒子的綠色山丘的一角散步。接近正午時,楊坐在大樹下看著書。在尤里安的記憶中,那是一本布魯斯·阿休比元帥的名輔佐官羅薩斯提督的回憶錄。尤里安在立刻就沉浸在書本中的年輕保護者身旁鋪起了餐巾,把三明治和烤雞並排著,這時候他看到了把上衣披在肩上,從山坡上緩緩而來的青年。那是尤里安和達斯提·亞典波羅第一次的見面。本來他應該是和楊他們同行的,不過因為有突發事件,結果就晚來了一天。打完了招呼,他向前輩報告。
“這次的人事我升為少校了。”
“那可真是好消息。”
“是好消息?楊學長是上校,我是少校,將來的同盟軍就會因為這樣朝著地獄的方向全速前進了。”
坐在尤里安身旁的亞典波羅一點也不客氣,抓起了烤雞就往嘴巴送。
“老實說,我一直以為拉普學長應該會比楊學長先出頭的。沒想到我現在竟然跟拉普學長並列,真是奇妙啊!”
“如果羅貝爾不因病療養,現在應該已經會被稱為閣下了。他還好嗎?”
“愛德華小姐說只需要時間來療養了。”
“……啊,那就好。”
現在尤里安已經知道那段極小的時差有什麼意義了。雖然當時他實在無法想像和推測。
突然間,尤里安全身顫慄了起來,他環視著集中在會議室里的同志們。他不想日後對人有什麼回憶,他只想跟他們一起回憶。楊威利、比克古元帥及其他許多人都已經存在於回憶中了。
所有的人物和事相對存在於過去的陰暗中,或許尤里安的皮膚感覺就像感受著氣溫和風向的變化一樣在感受著歷史的轉換。以前,尤里安穿著一件名叫楊威利的外套,護著他遠離激烈而嚴苛的變化。那是一件魔法外套,教導尤里安如何置身於歷史的,或者政治的、軍事的狀況中。可是,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那件外套,尤里安必須讓自己的身體去隨強風和烈日的洗禮。不僅如此,現在他還背負著成為其他人的外套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