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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軍雖然柔軟地運動使帝國軍一直流血,但卻不可能完全殺盡帝國軍。那種戰術只有在敵軍後方有我方的大部隊的情況下,用來誘敵才會有效的。
“雖說是無能,但他們身為帝國軍人勇敢地奮戰,盡了其本分。反倒是我艦隊,一直旁觀著友軍的苦戰,閣下的見解是?”
萊因哈特的眼眸閃過一陣冰藍色的閃光,但壓抑了一瞬的激動心情,他向凡庸的參謀長說明。
“你看敵軍的動態,雖然有優越的速度和躍動性,但欠缺和其他部隊的連繫,另外很明顯地是無視於補給線的延長。也就是說,其意圖在於極短期的決戰,運用無視於用兵基礎的運動,使我軍混亂,再乘勢增大我軍的出血。既然如此,我軍要避免無用的交戰,敵軍前進的話,就做等距離的後退,而後在敵方用盡物質、心理兩面的能量時,加以反擊。因此現在沒有應戰的必要。”
“那麼,何時才要應戰呢?”
“當敵方攻勢成為強弩之末時。”
“噢?那要等到何時。一年後嗎?或是一百年後呢?”
萊因哈特若要盛怒也無妨。但他只是上下動了動肩膀,揮了揮手要參謀長退下。
華麗的黃金色頭髮波動,萊因哈特吐了口氣。他把視線投往紅髮的好友,以少年的口氣訴苦。
“吉爾菲艾斯,吉爾菲艾斯,稱讚我吧。真是的,這二個星期來,我可真是忍耐太多了,好像一生的忍耐力都在此要費盡了。”
“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可以了。”
吉爾菲艾斯接受著金髮友人的訴苦。
“若以萊因哈特大人的尊手來扭轉敵我的形勢,則何者才是正確的,再怎麼愚蠢的人也會明白。到時候再請您好好地誇耀勝利。”
金髮的年輕人又吐了一口氣,但他那看著吉爾菲艾斯的眼眸已經恢復了明朗。突然他露了個惡意的笑容說著。
“就這麼做。不過,吉爾菲艾斯,等到我在誇耀勝利的時候,你又會說: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而為之慚愧,所以請原諒他們——是吧?”
他伸出了外形極美的白皙手指,卷繞著友人的紅髮。
“你很溫柔,但我要告訴你,你只要對姐姐和我溫柔就行了,對其他的傢伙可沒有採取這種態度的必要。”
那眼眸的色彩像是開玩笑,又像是真心話。
【Ⅲ】
“帝國軍的一部分正不戰而退。我軍的勝利就在眼前。”
先滿樂觀的這個報告,使老提督皺起了他的白眉。要立即判斷敵入的後退是真實或是圈套是困難的事。一切都在相對性的範疇中。雖然何蘭多做法魯莽,但若敵軍更弱一些,則勝利就會歸於同盟軍。此時另一通通訊信至陷入沉思的老提督。
“比克古提督,我想請你幫忙制止一下何蘭多的亂蹦亂跳。我知道那傢伙無視於舊有戰術,但我可不認為他是在構築什麼新的戰術。”
“可是,伍蘭夫提督,現在他似乎正順利地占著優勢。也許會提前結束而打贏這場仗呢?”
“現在的狀況如果能一直延續下去那當然好,但眼前就快到達界限了。帝國軍中只要有個略有遠見的指揮官,就應當會從混亂的旋渦中抽身而出,尋找反擊的機會。此刻即使會被憎恨也應該制止他,要他後退,否則也許連我們都會被拖下水的。”
伍蘭夫只有名而沒有姓。他是以前曾支配半個人類世界的剽悍的遊牧民族之後裔。身高並不很高——大概勉強可稱得上是高大,不過給人巨人般的印象該是因其寬闊的肩膀和厚實的胸膛吧。是個有淺黑的臉和銳利明亮的眼眸的四十出頭的人物,素有勇捋之盛名。
“何蘭多似乎想讓自己成為第二個普魯士·亞修比提督。”
伍蘭夫提及了他們在半世紀前戰死的先人的名字。比克古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件事。何蘭多是和亞修比一樣地在三十二歲時升任中將,一思及這過去最名謄的例子,使得何蘭多那野心的光芒也盆增了色彩。
“如果在三十五歲前當上了元帥,那他就可凌駕阿修比了。”
“不過正如您所說的,帝國似乎是有個有遠見的人在。好像有部分艦隊不戰而退了。”
“不是逃亡也不是敗走,而是後退啊。”
“原來您也注意到了嗎?”
“當然注意到了。沒注意到的,大概只有何蘭多那得蠢過頭的人吧?前進和勝利、後退和敗北,那傢伙連其中的分別似乎都不知。”
伍蘭夫高聲咋舌。
“那種非常識的艦隊運動,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只會使到達臨界點的時間提早而已。如果那位帝國軍的指揮宮有允分戰力的話,何蘭多大概會被引入縱深陣列之中,而遭到圍攻吧。那傢伙沒注意到這一點嗎?”
比克古撫著下巴,以那深思的表情面對著通信熒幕。
“正在勝利的時候,或是深信自己正在勝利的時候而要他後退,我想大概比遭女人拋棄時叫他抽身更為難堪吧!伍蘭夫提督。”
老提督的比喻使僚將面帶苦笑地認同了。而此時,他們也只有努力讓第一艦隊的敗亡不要牽連到友軍的瀝潰,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