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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古朗市的殘餘灰燼當中,所剩下的是已化為焦炭的巨大廢墟、一二五萬名的死者、二五0萬名的傷殘者、四0萬名被俘的囚犯,以及四名堅定不移的復仇者。”
這樣的說法並不見得完全適當,因為這四名年輕人在以後的十四年中,一心一意把地球政府由權力與榮華的安樂椅上踢下來的動機不完全只是單純的復仇心而已,只是在他們所持有的理想與理念深處,拉古朗市在大火之中化為灰燼的幻影,或許仍不時無聲地浮現出來。
這四個人最初齊聚一堂的地方,是位於中立地帶的普羅奇喜馬星系裡的第五行星普羅歇爾皮那上,時間是西元二六九一年的二月八日。雖然說在這之前,他們也曾在反地球陣營的根據地上互相見過對方,不過當時並不知道彼此的姓名,而這一次則是他們正式地互相介紹自己的名字。
爾後,這四個人在任務和職能的分工很自然地產生了,並且這個組合還被後世稱作是“適才任能的最佳典範”。帕姆格恩憑著理念以及他原來職業所擅長的言論宣傳技巧,進行統合反地球陣營與啟發市民的工作,並且以他本身在精神方面的領導與組織才華,成為了反地球統一戰線的象徵。而塔恩則因為在財政方面具有特殊敏銳的觸覺,以及豐富的行政處理經驗,所以成功地為反地球統一戰線整頓了穩當的經濟基礎,並且以他行之有效的經濟建設計劃,使得反地球派根據地所屬的一些低開發星域的生產力“不只是提升而更是躍進”,此外,所有生產出來的物資也能夠在有效率的流通機制上流通。法蘭克爾則是在反地球統一戰線的實際作戰組織“黑旗軍(BFF)”當中擔任總司令官,將本來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革命軍集結起來加以改編,予以組織化,並由他本人直接來統率、指揮。當時的地球政府軍,不僅擁有三名傑出的提督,而且在軍隊的數量上有著絕對的壓倒性,所以在兩軍交戰的初期,他不只一次地連嘗敗績,但是在歷史性的“維加星域會戰”當中,他終於成功地分斷了地球軍的艦隊,摧毀了地球軍不敗的神話。在這之後,接連八十四個回合的作戰,每次都獲得勝利。查歐·尤伊魯恩所負責的是情報、謀略、破壞的工作。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一個連在麵包店找零錢時都不會矇騙,性情極好的年輕人,但是為了使地球政府的權力架構崩潰,他所大膽策劃的謀略,其辛辣的程度足以讓最為卑劣低級的惡魔也為之心虛膽懦。為了讓自己等人能夠在反地球統一戰線當中握有絕對的主導權,他首先便設法讓優柔寡斷的舊指導部蒙上“地球間諜”之名,然後加以驅逐,鞏固了己方的陣營之後,又在敵方的陣營當中,設下無數黑色的陷阱,讓更多的人身陷其中。
地球軍的三位提督——可林斯、夏特爾夫及威涅第,每一個都是經驗與理論兼備,極為優秀不凡的用兵家,但是在維加星域會戰當中,卻因為彼此之間缺乏協調與聯絡,最後在法蘭克爾採用各個擊破的作戰方式之下,終於落得敗北的收場。在這場會戰之後,查歐進一步利用他們三人之間的不和,大大地加以發揮。他精心籌劃的陰謀當中所表現出來的周詳與嚴謹,實在應該要讓梅菲斯特(Mephistopheles——《浮士德》中收買人類靈魂的惡魔)頒給他一張獎狀。他首先唆使威涅第發動軍變,殺害了可林斯,然後將這個事實告訴夏特爾夫,讓夏特爾夫來捕殺威涅第,之後又將所有的責任歸咎於夏特爾夫,煽動威涅第的舊部發起暴動去襲擊夏特爾夫,並將之射殺。全身被槍彈貫穿的夏特爾夫,儘管身體有一半臥在血泊中,仍然掙扎了三0秒之久,最後留下了“混帳傢伙……”這幾個字就斷氣了。
就這樣,地球陷入了完全孤立的狀態,並且被切斷了所有糧食、工業原料與能源的供給。西元二七0三年,就在地球終於決定要孤注一擲,發動近乎自暴自棄的軍事冒險行動時,卻只有一些既沒有實力也沒有經驗,甚至還算不上是二流的提督來帶領這支光擁有先進武器裝備的地球軍。在法蘭克爾巧妙的用兵之下,地球軍當然又再度慘遭敗北。特別是在第二次維加星域會戰當中,更顯現出地球軍六萬隻艦艇大敗給八000艘黑旗軍的無能!翌年二七0四年,地球軍連太陽系都守不住了,僅以小行星帶作為最後的防線,持續著幾乎毫無意義的抵抗。到了這個時候,地球軍不但放棄了守護地球居民的責任,甚至還徵收一般平民賴以維生的糧食轉作為軍用。
進攻到木星的時候,黑旗軍的內部,也就是總司令官法蘭克爾和政治委員查歐之間,產生了對立的意見。法蘭克爾堅持發動全面攻擊,而查歐則主張要採用持久戰。不管如何,地球軍除了投降和衰竭至死之外,已經別無選擇了。也就是說,如果到了最後還不投降的話,那麼“地球表面將被餓死的屍體所掩蓋”。
經兩人協調之後,決定採取折衷的方案。但是對於地球來說,卻是更為殘酷的結果。在補給完全斷絕之後,地球軍僵持了兩個月仍未投降,故黑旗軍便按照原議開始全面攻擊。
拉古朗市的慘劇,以一個相當於一00倍的規模再度重演了。
這場破壞與殺戮最後的收場是,地球政府以及軍部的高級官員約六萬多人,以戰犯的罪名大批地被處以死刑。之後,西留斯——或者應該說是拉古朗集團的統治權看起來似乎是已經確立了。地球的權力與權威已經在這一場浩劫當中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應該只有這四個將原本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反地球勢力統合起來的人。但是“西留斯的時代”卻如同曇花一現般地短暫。“西留斯戰役”結束後的第二年,也就是西元二七0六年,革命與解放的象徵——帕姆格恩瘁死,年僅四十一歲。原來他為了要出席解放戰爭紀念館的開工典禮,儘管自己本身原本就有點感冒,仍拖著身子冒著雨去參加,後來便因此而罹患了急性肺炎,自此一病不起,再也沒有離開過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