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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拉用身體撞破了窗戶,跳進室內,從他的右手射出了火線。連續兩道閃光,一個地球教徒被擊穿了左胸和左肩的交界處,另一個則被擊穿了臉部,血霧從牆壁濺向地板,形成一道淡紅色的染料。
第三個地球教徒第一次有了機會比克斯拉早開槍。他原本是想射殺克斯拉的,然而,火線偏離了,只把克斯拉的槍擊落。男人改變了槍口的方向,想一舉殺死希爾德和她肚子裡面的胎兒。
那一瞬間,安妮羅傑優美的身體像乘著風的蝶兒一樣行動了,她抓住了放在暖爐上的雕刻檯燈。檯燈迎面擊向恐怖分子的臉,鼻骨發出了破碎的聲音,水晶玻璃和大理石的碎片刺入了他的肉,血和慘叫聲同時向四處飛散。槍口因而移開了,火線射向天花板。安妮羅傑放低了姿勢,她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希爾德。
男人的胸口迸出了血花。是克斯拉這一瞬間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熱線槍開槍射擊。男人誇張地前後搖擺著,張開了兩手仰倒下來。後腦部撞擊到地板發出了巨響,聲音消失之後,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靜寂當中。
在樓梯間的槍擊似乎也告一段落了。
克斯拉用一隻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屈著一條腿跪在希爾德和安妮羅傑面前。
“兩位夫人平安無事吧?”
安妮羅傑金黃色的頭髮散亂著,玻璃碎片割傷了她的手腕和手背,白皙的皮膚滲著血絲,兩頰上淌著透明的汗水,呼吸也顯得很急促,然而,她那像藍寶石的眼睛中卻浮現著驕傲的表情。她用自己的身體守住了弟弟的妻子及胎兒。
“克斯拉一級上將,你來得正好,請立刻叫御醫和女官們來,皇妃陛下要生產了。”
安妮羅傑的聲音在花了數秒鐘的時候之後才透過克斯拉的聽覺神經敲開了他的理性之門。皇帝所信任的憲兵總監兼帝都防衛司令官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半提起自己采跪姿的身體,由於身體受重力的影響,他稍稍傾斜的角度,大聲地叫來了憲兵。有一個人從開著的門外跑了起來,是那一個不久之前才和克斯拉成了知已的黑髮少女。
“皇妃!希爾德小姐!您沒事吧?”
少女抱著希爾德。希爾德忍住劇烈的陣痛,裝出了笑臉撫摸著少女的頭髮,少女因放了心和喜不自勝而哭了起來。
然而,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整個建築物都是祝融的包圍之下。憲兵們拿著擔架跑進來,把希爾德抬上了擔架蓋上毛毯,抬出滿是濃煙的屋子。克斯拉用兩手抱起安妮羅傑和黑髮少女走出屋外。
急救用的白色地上車在前庭待命,希爾德的擔架被送上了車內。安妮羅傑和近侍少女、御醫和護士一起搭上了車,急救車開動了。軍務車前後守護著,由克斯拉的部下威茲雷本上校負責指揮朝醫院急駛而去。克斯拉則留在現場指揮滅火和救出受傷者。
五月十四日十九時四十分,冬館付之一炬。羅嚴克拉姆王朝的皇帝夫妻在這座館裡的生活不滿四個月就結束了。
【Ⅲ】
結束的另一面必須是另一個開始。在暫時控制了市內十四個地方的破壞活動之後,克斯拉趕到了醫院。他在分娩室外,穿著沾滿煤污的軍服祈求皇妃平安生產。
這個時候,已經接到報告的瑪林道夫伯爵趕到了醫院,他先對克斯拉的認真盡責表達謝意,之後便在特別室里等待女兒生產。
“上校先生,請用。”
擔任希爾德近侍的那個黑髮少女送來了一杯裝在白色陶杯里的咖啡。她找到了他。
“謝謝你,小姐……”
少女笑了,看來就像破雲而出的青空一樣。
“上校先生的大名呢?”
“克斯拉,伍爾利·克斯拉。”
少女微微地蹙起了眉頭。對自己的新發現驚愕的少女把眼睛和嘴巴都張成了O字形了。
“啊,那麼,您是憲兵總監閣下!不是什麼上校羅?”
“我也曾經是上校。”
“對不起,從年齡看來,我以為您大概是中校之類的,所以才決定叫您上校的,沒想到失禮了。我的記憶力太差了。憲兵總監閣下常常到皇妃的住處去的嘛!我應該記住的……”
“算了,因為我也記不得你呀!佛耶巴哈。”
克斯拉微微地笑著,少女也回以可愛的笑容。
“謝謝您,閣下。嗯,請叫我瑪麗嘉。”
少女的語尾加重了其他的感情,那是一種強力的生命讚歌。
當克斯拉和瑪麗嘉站在那邊談話的時候,分娩室的門打開了,從興奮的臉上拿下面罩的醫生顫動著聲音宣布:“是男孩子,身體沒有任何缺陷。皇妃陛下也平安無事。帝國萬歲!”
※※※
新帝國曆零零三年,宇宙歷八零一年五月十四日二十二時五十分。
全人類社會中最享有盛名的嬰兒誕生了,是一個應該會成為羅嚴克拉姆王朝第二代皇帝的男孩子。身為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之子,對這個嬰兒說究竟是福是禍,目前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預測的。
希爾德的生產過程並沒有多少痛苦,但是,由於產前的驚愕和衝擊,她原本整然有序的理性和記憶無可避免地產生了混亂。當她因目不暇給的狀況轉變而呆愕時,人生最重要的瞬間就從她的身邊溜過。直到她定下心來環視四周時,希爾德才發現到自己躺在床上,那個地方已經不是分娩室了,而是由頗適合神經放鬆的綠色系色調所裝飾的豪華寢室。是從一百多天以前就為皇帝的妻子所準備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