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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黎落葬的地方不是陣眼,幹嘛要害死黃黎?”我不解的問道,“為啥黃黎死了要配冥婚,當時你也在場呢!”
“配冥婚是其餘兩個人說出來的,跟犯重喪一樣,都是無中生有的事。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不過……我又不是主事,更不想泄露我來這裡的目的,所以就沒有揭穿他們。”
“黃黎是火化後拿骨灰下葬的嗎?”
“是她單位給辦理的火化,在鳳舞縣醫院太平間運走的死人,都會火化。”
我說:“那引魂是假的,犯重喪是假的,冥婚也是假的,這麼做是為啥?”
易揚苦笑:“騙錢唄!”
“黃黎的死跟女鬼要和我結婚,有關係嗎?”
“你自己去想,別啥玩意兒都問我。”
我就無話可問了。
到了黃黎的墓地,易揚不方便走太近,他說柳木匠防著他,跟防賊一樣,他讓我過去看看,把一切細節都記在心裡。
大人們都在忙活著,好像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黃黎的墳墓右邊,又挖出了一個新坑,離黃黎的墳墓有半米的距離。
黃坤外村的幾個親戚在幫忙挖坑,他在我們本村人脈不好,加上李翠芬老是這樣嚇人,所以來幫忙的人不多。
柳木匠在左邊,打開那個黑色的木箱子在整理工具。
那四個挖坑的人,挖著挖著就在抱怨,說裡面亂石太多,挖不動。
我探頭一看,那坑裡果然挨挨擠擠都是差不多大小的石頭,他們一邊抱怨,一邊用手把石頭摳起來,扔出墓坑。
我是在村里摸爬滾打長大的,對村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泥巴的顏色,石頭的形狀和質地,山泉水的味道,都了熟於心。
我一眼就看出這些石頭不是天然就長在這裡,而是人為的從另一個地方弄過來填進去的。
就連黃坤也在疑惑了,他說:“那天黃黎下葬的時候,土質很鬆軟,幾乎沒有碰見一個石頭,所以墓坑挖了很深下去,這邊咋這麼多石頭?”
“這不是採石場那邊的大理石嗎?”柳木匠眼尖,看了一眼就說,“我們年輕的時候,那邊就是一個採石場,開了許多大理石出來,這些石頭都是廢料。”
“那可能是山水衝下來的吧。”黃坤說,“看看下面還有多少,要不行的話,還是挖左邊算了。”
柳木匠說:“山水再大,那也不能把下面的石頭衝到上面來不是?老黃,採石場比這裡矮了一百多米呢!”
黃坤苦笑:“我哪兒有心思琢磨這些,我整個人都是不清醒的。”
柳木匠說:“反正已經換了好幾個墓坑了,要挖不動,那就乾脆挖左邊。”
誰也沒有追究為什麼下面的石頭會跑到上面來,我默默的記在心裡,一會兒要去給易揚說說。
四個人又在黃黎墳墓的左邊挖坑,一開始還挺順利的,土質肥沃鬆軟,挖著不費勁。
可是挖不到半米深,火星子亂噴,又挖到石頭了。
“黃哥,咋辦?”挖坑的人沒轍了,把鋤頭一放出來歇氣。
黃坤過去問柳木匠。
柳木匠站起來,繞著黃黎的墳墓走了一圈,拿著一把五尺丈量著,大家都看著他,不知道他在丈量啥。
過了一會兒,柳木匠說:“李翠芬不是牽掛女兒嗎?那就合葬吧!”
“合葬?”
“對,母女倆葬在一起,我剛才量了,可以並排放兩口棺材。”
大家把眼珠子都掉地上去了。
合葬本來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很多夫妻就算相差幾十年死,那也能合葬在一起。
可偏偏黃黎是凶死的,她一旦落葬,那就是動都不能動的。
一旦動了她的墳,就可能破壞道士們在下葬時候的布局,放出了髒東西,還可能觸怒土地神,惹禍上身。
誰也沒有聽過將凶死的人棺材再打開。
黃坤當然也知道這些顧慮,他問柳木匠,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要讓李翠芬陪著黃黎,可超過一米就不叫陪伴,說不定李翠芬又要作怪。這前是牆後是斜坡,兩邊挖不下去,你說不合葬,還有別的辦法?”
柳木匠的話讓黃坤急得又摸腦袋又搓手。
他還沒有想出辦法來,他那四個親戚不幹了。
他們說來幫忙都是瞞著自己婆娘的,明知道黃坤家這事很蹊蹺,他們冒著得罪家人的危險來幫。
可現在要掘開黃黎的墳,他們說什麼也不願意。
掘墳這事,不管有沒有得到主人家的同意,那都是損陰德的事。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缺德事,不干!
黃坤好話說完,他們都毫不動心,一個個扔下鋤頭,飛也似的跑了。
剩下柳木匠,黃坤,我,還有兩個本村的年輕人:林南林北一對兄弟。
他們是黃黎的同學,本來在外地工作,這兩天因為父親林大友病了,他們請假回來探望。
長留在本村的人黃坤叫不動,只叫來了林南林北。
“叔,我們來幫你。”林南說,“都啥年代了,還那麼迷信,不就是挖個坑嗎?他們不想出力吧?”
黃坤忙不迭的說感謝,柳木匠怪怪的眼神看著兄弟倆,從工具箱裡拿出一瓶黃乎乎的水遞過去,讓他們動土之前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