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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玄,你所說的‘臭得很’,是指人腐爛了?”易帆問。
“不是。”風子玄跟易帆和易揚說話,完全就變了一張臉,那臉變得跟翻書一樣快,她淺笑了一下解釋說,她的特殊嗅覺是當畫皮師練出來的,人死之後,體內的一切組織就發生腐變,在她的嗅覺里,最臭的時候,莫過於掉氣八小時後。
易揚耐心的問:“那掉氣一小時左右呢?”
風子玄說:“要是向師爺死後馬上入殮,馬上蓋棺下葬,身體內的氣都還沒有散完呢!蓋上棺材後他與空氣的接觸就少了很多,是聞不到怪味的。”
易帆和易揚對看了一眼,兄弟倆都點了點頭。
風子玄繼續在說著她的狗鼻子有多靈,我是聽不下去了。
我想起了幾件事。
我昨晚明明看見柳木匠家裡有一個被剝了皮的人,可今天早上柳木匠就離開了村子,去了鎮上他兒子家。
強子能聽屍語,他說離開的那個柳木匠,是一個死人。
柳木匠死去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跟風子玄說的屍體八小時後氣味最難聞相合。
難道……這墳墓里葬的不是向師爺,而是柳木匠!
柳木匠代替向師爺下葬,那離去的那個柳木匠是披著柳木匠人皮出逃的向師爺?
也不對,強子說出村的那個柳木匠是個死人,向師爺是活人。
可萬一強子被那張死掉的人皮蒙蔽了呢?
左思右想,我的腦袋瓜子都要炸裂了,還是想不出個頭緒來。
“小傢伙,你在想什麼?”易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頭一看,他雙眼殷切的看著我。他身後,易揚和風子玄在喋喋不休的討論著。
風子玄眉飛色舞的樣子,簡直讓我看不下去,她跟我說話,都是把臉拉得像驢臉一樣。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考參考……”易帆說,“你說說看……”
哪知易揚在他身後說:“沒想好就別說!說出來跟沒帶腦子說的話一樣。”
我非常窘迫,感覺易揚在為向師爺下葬這事怪我。
是的,是我說的搶墓穴,我以為向師爺覺得重要的地方,就是我奶奶旁邊。
誰知道他是指的這裡?
我看著易揚的臉色,他咋也跟風子玄學,翻臉這麼快?
本來這事我就非常後悔內疚,他這麼一責怪,我更覺得不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感覺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我拔腿就跑。
沒有人來追我,他們三個一個都沒來。
我跑著跑著就忍不住大哭,做錯了事情本來就難受,易揚說我沒腦子,卻和風子玄說說笑笑,他這明顯的看不起我。
還說收我當徒弟,以前對我的誇讚,那都是假的。
我不好意思在村里跑,就跑進了樹林裡,以前我跟我父母生氣,也喜歡跑出去,玩水抓鳥,一會兒氣就消了。
不知不覺,我跑到了村尾的樹林裡。
相隔不遠,就是林大志的墳墓。
我忽地想起,今早上強子告訴我,他要給我說的話,都寫在紙上,放在他爸爸的墳頭石下面。
我心裡委屈,很想看看強子給我說了什麼。
於是去走到林大志的墳上,在墳頭石下面,找到了一張摺疊起來的字條。
強子以前可不這麼委婉,想說什麼直接就會大吼大叫的說出來,半個村子都能聽見他尖尖的嗓門兒。
在拆開紙條之前,我心裡砰砰地跳。
他要給我說什麼?為啥不當面說呢?
難道是要和我絕交?
還是給交代什麼當面不好說的事情?
強子的反常舉動,讓我的手禁不住的打顫,迅速打開那張紙,我做好了念長篇大論的準備。
可是紙條上,只有五個字。
他也是死人。
這五個歪歪扭扭的字,確實是強子的字體,他的字很醜,且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要寫成一個彎鉤。
他也是死人。強子說的是誰?
他讓我在他離開村子之後才看,我慶幸被我提前看了。
因為要是我等他走了之後再看,這個“他”到底是誰,我問誰去?
強子還在村里沒走,我得趕緊去問問他說的是哪個。
他現在應該在他家裡收拾行李了,我還是沿著森林裡的小路返回。
我剛剛離開林大志的墳,就聽見一陣咳嗽聲。
誰來了?
我悄悄躲在一棵樹後,那咳嗽聲越來越近了。
不一會兒,從樹林裡走出來一個人,手裡提著竹籃子,慢慢的走到了林大志的墳前。
那不是林有財爺爺嗎?
他來這裡幹啥?
只見他慢吞吞的從竹籃里拿出一疊紙,劃了幾次火柴才點燃,紙錢燃燒起來,財爺爺用一根枯樹枝翻著紙錢,表情凝重又認真。
財爺爺是一個長輩,林大志用了禁術是一個罪人,按理說是會被逐出宗祠,永不相認。
財爺爺算是族長,他怎麼會違背族規,來給林大志燒紙?
財爺爺蹲著難受,乾脆就坐下來,一邊燒紙,一邊還在說著什麼。
隔得有些遠,我聽不清楚,可能是悄悄的來和林大志敘一敘吧。
想了想,我還是悄悄的走近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