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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爹去了我家,現在在醫院住著,咋可能是他呢?”柳樹人甩了一把淚,站在棺材前看著裡面那截“木炭”,“要是我爹……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那你回去看看,柳木匠還在沒在醫院,要是在醫院的話,仔細對比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易揚說,“把他抬出來。”
這個焦黑炭被抬出來之後,放在草地上,柳樹人看見那雙腳,崩潰大哭。
這雙腳上穿著棕黃色的牛皮鞋,柳樹人哭著說,這村里就他爹有一雙這鞋子。
大家也都知道,這雙鞋子的價錢幾乎是一個家庭半年的收入,柳樹人給柳木匠買來穿著上山打獵,防滑防螞蟥。
“怎麼會是柳木匠呢?”我爹說,“這人的臉上是咋了?才去世幾天,咋就沒皮了?”
“被人剝了。”易揚說著,將大雨披打開,裡面的軀幹,也全是黑色的。
“這是誰在害我爹娘……”柳樹人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被幾個村民拉過去坐著,柔聲勸慰著也無濟於事。
“他在動!”我爹眼尖,指著這個黑木頭說。
與此同時,我們都看見了,這個人的手從寬闊的袖子裡伸出來,食指確實在動。
“你過來看看,你爹的手指在動,似乎是要說什麼。”易揚對柳樹人說。
柳樹人連滾帶爬的過來,跪在柳木匠的身邊,看著柳木匠那一動一動猶如雞啄米的食指,眼淚嘩嘩的流。
“爹!爹……你想說啥?你告訴兒子,兒子一定滿足你的心愿……”柳樹人哭著說。
“你爹是魯班傳人,一定不甘心被別人這樣陷害而死。這叫屍語,你看看能不能看懂。”易揚提醒著,“他在寫字。”
“屍語?”我爹說,“強子那小子能聽懂屍語!把他找回來。”
易揚說:“來不及了。”
柳木匠的食指在做著小幅度的比劃,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來,學著柳木匠的筆畫。
“風!”
柳樹人比劃了幾下,脫口而出。
“對,是風!”
“我也寫出來是風。”
幾乎所有人都寫出來了,柳木匠寫的是一個“風”!
柳樹人擰起眉頭:“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和風子玄不由得退了兩步出來,特別是風子玄,她比我還緊張。
我們兩個都明白,那天晚上我們在後山碰見了風四爺,風四爺是剝皮的,柳木匠被剝皮死了,他的屍體寫了一個“風”字,這是暗示風四爺的意思。
“風?村里沒有姓風的人。”柳樹人說,“爹,你是啥意思,你託夢給我行不行?”
“她姓風!”林大友就跟缺根筋似的,指著風子玄。
“你姓風?”柳樹人也是情緒失控,幾近崩潰,對風子玄質問,“是你殺了我爹?”
風子玄看著柳樹人一雙紅紅的牛眼睛,嚇得往我身後躲。
“柳叔,她一直跟我在一路,她咋會殺人呢?”我趕緊解釋說,“這是個小女孩,你別想多了。”
“那是我帶來的小孩,跟她沒有關係。”
還是易揚的這句話管用,柳樹人放過了風子玄,不再追問她。而是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
“村長,那個以柳木匠的身份離開村子的人,就是殺害柳木匠的兇手。你要趕緊找人去鎮上通知他的家人。”易揚說,“將這個人抓住就行。”
“是向師爺?”我爹搖搖頭說,“難以置信啊!”
大家紛紛表示,要是這事是向師爺乾的,那就把他剁成肉醬。
以前對他有多尊敬,現在就對他有多恨,深度是一樣的。
“別說廢話,抓住讓他現行,你們就知道是誰了。”
柳樹人求我爹說:“村長,求你去一趟我家,告訴我女人這件事,不要聲張。讓她帶店裡的夥計,去醫院把那個假扮我爹的人抓起來。道長,他是怎麼裝得那麼像?”
易揚說:“你沒看你爹,一身的皮都被剝了嗎?”
“可就算剝了皮,那也不能披著我爹的皮到處跑啊。那人看起來就是我爹,一點都看不出哪兒不像……”
“你別想太多,先處理後事。以後我再告訴你,他是如何穿著你爹的皮騙過你們的。”易揚說。
我爹帶著一個村民,去鎮上柳樹人家通知他女人,為了安全起見,我爹走了一段,又回來叫了一個村民。
“村長,你們先等一下再走,柳樹人,你爹有油繩嗎?”易揚問。
柳樹人說有,油繩是很細的金剛藤,被木匠用來當成狩獵套圈的工具。
“去拿油繩來,抓住那個人之後,把他捆了,他就不會再金蟬脫殼。”易揚說,“木匠的油繩,就像是觀音菩薩的緊箍咒一樣,套住誰就別想跑。”
“你也跟著回去,準備壽衣棺木,人就不要抬回去了,就在這裡裝棺,擇地下葬。”易揚對柳樹人說。
“道長,我爹娘還年輕著,就沒有準備棺木,再說我爹是木匠,以前總覺得生病了再做棺材也不遲。以前做好了兩副棺材,被別人急用買走了。現在我們家……沒有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