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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這個產鬼從一開始的可憐,現在變成了有些厭煩她了。她抓住一切機會來問我要孩子,從來就不管別人有沒有時機去找孩子。
我想發火,蝶衣搶在我前面,將那個女鬼拉起來,女鬼匍匐著,其實是在給我們跪下,看她滿臉的蛆蟲堆疊,偶爾還掉落一堆下來,那被剖開的肚皮也在地上像拖把一樣,腸子滿地,我忍不住的嘆氣,這個女人死得慘,是凶鬼,死了之後又被禁錮,她這個情況,身心都受著折磨,我想,我出來林家村的第一件事,就是碰見這個可憐的產鬼,我應該為她做些什麼。
師父說過,道士與鬼之間,並不是絕對的對立關係,就跟人與人之間的交際一樣,先禮後兵,我們不是殺鬼的,很多時候我們要勸離,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盡最大努力滿足他們的心愿,讓他們自願離開,不留下一絲怨恨。對於怨氣太重的鬼魂,我們要給他們超度,讓他們得以往生。
“大姐,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讓浩哥給你找孩子,那你也要讓浩哥知道你的情況才行。”蝶衣軟語相勸,安撫產鬼的情緒,同樣是鬼,蝶衣一身白衣素雅,如出水芙蓉,而產鬼滿身血污,不堪入目。
在蝶衣的安撫下,產鬼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但是她不嘶吼了,就開始哭,哀哀戚戚的哭,哭得周圍的空氣都要結冰了。
“你不快點說,我們就要走了。”蝶衣說,“外面那個驅鬼人很厲害的。”
“喋喋……”產鬼笑起來,“我怕驅鬼人的話,我早就不在這裡了,小姑娘,你剛才沒看見?就連佛光都不能撼動那裡,驅鬼人算個什麼東西?”
她說的那裡,自然就是那個被柳靈郎叫做“冥童送官”的棺材陣法。
是啊,剛才的佛光像是機關槍一樣對這裡進行一通掃射,但是那冥童送官的地方,絲毫沒有損傷,剛才產鬼還慢悠悠的回到棺材裡,旁若無人。
“為什麼佛光把你們沒辦法?”我問,“難道那是一個結界?”
產鬼嘿嘿的笑起來,露出滿口的蛆蟲,她哭和笑,都讓人心裡難受,胃裡翻江倒海。
那就是了,冥童送官,那是一個結界。
可結界裡的孩子,是怎麼跑出來的呢?還在別墅里自由自在的遊玩,就跟沒有阻擋似的。
“小兩口兒,你們要不要幫我?”產鬼不耐煩的說,“你們要是不幫,我就讓剛才那個女娃幫我,那樣的話,你們就都要死!”
被產鬼叫小兩口兒,我和蝶衣都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大姐,你要分清楚,剛才女娃是利用你,她能吃了你。我們不同……”
產鬼粗暴的打斷蝶衣的話:“只要能幫我找到我的孩子,就吃了我,我也願意。”
這個產鬼戾氣太重了,脾氣更是搖擺不定,蝶衣看了看我,無奈的一笑:“七煞陣法里全是這樣的鬼魂,你可想而知,我是怎麼熬下來的。”
“委屈你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摸摸她光潔的額頭,心裡一片柔軟,暗暗下定決心,從此以後我要擔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不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受一點委屈。
“小姑娘,你生養過孩子沒有?”
產鬼突然問這句話,蝶衣傻眼了,連連搖頭擺手。
“那……你就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產鬼難得的安靜下來了,我給蝶衣使了一個眼色,我們就什麼也不說,聽產鬼講她悽慘的遭遇。
產鬼是一個小家碧玉,嫁的人家是鎮上做布匹生意的,很快產鬼就懷孕了,一家人歡喜得不得了,男人更是把她寵得要上天。
懷孕六月的時候,家人去外省進貨,留她在家裡不放心,就讓她娘家的小妹過來陪她。
家人離去的第二天下午,家裡來了一個客商,說是要看一批貨,她本來就在幫忙打理生意,就拖著笨重的身子帶客商去看貨。
那客商是個女人,是這裡的常客,以前來的時候也是她陪著看貨。一路上還好心好意的扶著她,讓她妹子不用跟來,妹子貪玩,於是就沒有跟著。
就這樣落進了那個客商的圈套里,在染坊里,掛起來晾乾的布匹是最好的幌子,遮擋住了一切罪惡。
她被那個客商纏繞在木板上,封住口鼻不讓呼救,生生的活剖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還有一口氣在,客商就把她扔進了染坊的枯井裡。
殘存著一口氣,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這個害她的人,讓她挫骨揚灰!
可是她又被一個風水師帶到了這個宅子裡,那時候這個宅子,還是一個老宅,不是別墅。她被囚禁在這裡,帶著一群孩子,這群孩子由一開始的幾個慢慢變多,後來多得她無可忍受。
“那個客商你還記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我問,目前為止,這個客商是主要線索人物。
這時候的產鬼,在敘述的過程中猶如又經歷了一次當年的事件,她的怨氣變得很重,就像當時死的時候一樣,她做著垂死掙扎,嘴裡冒著血泡,嘶吼著:“白……白萍……你不得好死啊,我變成厲鬼都要纏著你……”
白萍!
居然是白萍!
我的眼前火花電閃,頭頂上響起陣陣驚雷,原來害死這個產鬼的居然是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