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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
老鬼和良婆同時在撞擊牆壁,我家的房子發出劇烈的抖動,好像就要塌了。
一進我家的房子,一股寒氣就撲面而來,我進來的房間,是我家的客房,財爺爺就住在裡面。
我一走進去,我的心裡就一涼。
財爺爺躺在床上,一隻手垂在床沿,半顆腦袋也垂下來,眼睛大大的瞪著。
財爺爺死了。
屋裡有大股的酒味兒,我爹和財爺爺晚飯的時候確實喝了不少酒。
這下完蛋了,財爺爺醉死在我家裡,咋跟他兒子交代啊!
財爺爺的眼睛大瞪,現在不合上,明天早上就難以合上。
我心情複雜的給財爺爺合上眼睛,一手扶著他的下頜,一手抹他的雙眼。
可是財爺爺的眼睛就是合不上。
我的手不松,那眼睛就是合上的,我的手一拿開,他的眼睛就睜開了。
當我的手從他頭頂經過的時候,我的手一片濕乎乎的。
拿起來一看,滿手都是鮮血!
仔細一看,財爺爺的頭頂上有一個小窟窿,窟窿就在天靈蓋上,那片遮蓋天靈蓋的骨頭,被拿掉了。
天靈蓋是人腦袋上最重要的地方,小時候就聽大人說過,那是人與鬼神相通的地方。小孩兒三歲前天靈蓋沒有閉合,也就是天眼未合,小孩的靈魂就能看到周圍的神鬼,所以我們經常能看到小孩睡夢中的微笑和哭泣,那是因為他們看見了某些東西,有人在逗笑他們,或者嚇唬他們。
而另一個種說法,就是打開成人的天靈蓋,可以讓他看見前世。
我爹媽不可能殺財爺爺,一定是我奶奶取了財爺爺的天靈蓋!
她取了財爺爺的天靈蓋幹啥?
難道……她在吃腦髓?
“咔擦……咔擦……”
隔壁堂屋裡傳來了一陣陣聲音,我來不及看財爺爺腦袋上的傷勢,我趕緊過去看我奶奶到底在做什麼,弄出這麼大的響動來。
我走到堂屋前,奶奶正在裡面!
她背對著我,雙手在一抖一抖的,身上紅色壽衣滑落到肩部,露出她的頭部來。
我奶奶以前頭上的頭髮不多,稀稀疏疏全白了。
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奶奶,滿頭都是亂蓬蓬的頭髮,那頭髮是黃褐色的,跟細鋼絲一樣堅挺。
血龍木棺材,把奶奶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人魔。
“咔擦,咔擦!”奶奶手上不知道在幹什麼,傳出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臨睡前我爹給堂屋的神龕上添了香火,這會兒香爐里的香還在燃燒,可是氣味全被我奶奶吸走,堂屋裡就剩下奶奶身上的氣味。
奶奶身上帶著一股潮濕的木頭味道,她與血龍木棺材融合得很好,她的身體就如同血龍木一樣,走到哪兒都能吸取周圍的精華,香火氣,天地的靈氣,人的陽氣,只要能供給營養給她的,統統都不放過。
所以我爹媽在不知不覺間,被我奶奶吸走了陽氣,渾然不覺。
外面撞擊聲越來越大,我想著我爹媽每晚在渾渾噩噩的噩夢裡,悄然無息被吸走陽氣,我若是不會來,只怕過不了幾天,我爹媽就會被吸光陽氣而死。
我心裡不是滋味,我爺爺在守護我們的家,我奶奶卻來搞破壞,一個是死了多年不肯離去的鬼,一個是人們口中的活菩薩,可兩個做出的事情,簡直顛覆我的看法。
我朝著我奶奶走過去,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我感受到了我奶奶強大的氣場。
每個人每個鬼,都有自己的氣場,比如白靈霸氣英朗,易揚陰鬱冷幽默,易帆陽光帥氣,那個地下的陰陽師,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暖乎乎的氣息。
每個人的氣場都是他的內涵,在我看來,那就是說明對方身份的標誌。
我奶奶的氣場無比強大,她身上同樣帶著一種霸氣,這種霸氣,是一種王者之氣。
血龍木王,被稱為帝王木,我奶奶完全受了血龍木的影響,連自己的氣場都跟血龍木王融為一體。
怪不得她代替向師爺成為鬼王,能驅使千年老鬼成為她的轎夫,她就是一個王者。
“嗖……”
奶奶轉身過來了!
我忍著沒叫出聲,我看見的奶奶,再也不是那個慈祥的奶奶了!
她的臉紅光滿面,不是毛髮。而是叢生的樹枝一樣的東西,枝葉密布,挨挨擠擠,把整張臉上的五官淹沒,連眼睛都看不見。
她的脖子,已經完全是一根樹幹,紅色的樹幹,像極了血龍木浸血的樣子。
“孫兒……”
奶奶的聲音也完全變了,變成了一個渾厚粗重的男人聲音。
陌生感陡增,這個人已經不是我奶奶,她是一個樹妖,是一個鬼煞,是一個屍變的怪物。
我暗下決心,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心慈手軟。我奶奶已死,這個怪物已經跟我奶奶沒有關係。
可是她的聲音馬上就變了,變成了我奶奶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委屈:“孫兒,你不認識奶奶了?”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痛心的說,“早知道今天,我就不答應你的四句遺言,不把你葬在泉眼,不給你的嘴裡放明火石子……”
“好意思說!那火石子都被你澆滅,我在地下吹了七天七夜,都沒有吹燃,嘴都給我吹腫了!”奶奶生氣的時候,腦袋上的樹枝全都炸開,像炸毛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