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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裡,這裡就是一片廢墟,燒得焦黑的木料胡亂的倒在地上,到處都是細碎的瓦礫。
唯有那七棵槐樹高大挺拔,枝繁葉茂。跟後面的垂柳形成兩道天然的屏障,將太陽光完全遮擋住,廢墟上就見不到一絲陽光。
所以這裡就顯得陰森森的,偶爾還有老鼠從腳背上竄過,發出尖叫。
易揚剛進村的時候給我說過,這七棵槐樹和屋後的垂柳,就是養陰之地。
易揚給我的手記,根本不是他初學時候的筆記,而是他進村之後畫的,好像就是為我準備的一手資料,他早就料想到有這一天我會來破陣嗎?
我帶上了斧頭,我的計劃是先把七棵槐樹砍掉,當然這不等於就破了七煞鎖魂,這才是一個簡單的開始。
七棵槐樹一倒下,讓陽光照進這個廢墟上,驅散陰氣,再按照師父寫下來的方法,找到藍蝶衣被困的地方。
農村的孩子砍樹很能幹,我三兩下就放倒一顆槐樹,“轟隆”一聲,槐樹栽倒在地,樹幹的中心居然是紅色的,流出的汁水就跟鮮血一樣。
向師爺把槐樹都養得快成精了。
放倒前三棵槐樹十分順利,順利得讓我覺得,怪不得我師父讓我一個人來這裡破陣,原來是如此的簡單!
三顆槐樹都在流血漿一樣的汁水,我抬頭看了看天空,奇怪為什麼放倒三棵樹,廢墟上還是沒有陽光照進來?
一看到天空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天色陰暗,太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看樣子要下雨,雲朵灰濛濛的,整個天空就像被霧霾籠罩一樣看不透。
這天變得不是時候,很快就要正午了,正午要是沒有太陽卻下雨,那陽氣就不夠強大,七煞鎖魂陣里的陰氣反而會因為我的破壞,怨氣越來越大。
臉上有熱乎乎的東西滴落,我以為下雨了,用手一抹,抹了一手的血!
緊接著另一邊的臉上也有熱乎乎的感覺,我用另一隻手一擦,也是血!
眼眶一陣刺痛,血是從我眼睛裡流出來的。
我開始不安,師父在手記上說過,如果在破陣的中途,破陣之人七竅流血,說明陣法開始發揮作用。
在白天鬼不現身,但是他們的怨氣還在,聚攏在一處集體發揮作用,我的眼睛流血,說明怨氣已經刺入我的眼睛。
這厲鬼不但怨氣重,還詭異聰明,知道對於一個施法的人來說,眼睛很重要,刺傷了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見鬼魂的存在,那樣等一會兒下起雨來,我就算被厲鬼包圍在中間,也找不到突破口出去。
說實話我有些慌了,畢竟是我一個人在這裡,還是第一次獨立破陣,這可是向師爺做了幾十年的陣法。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樹都砍斷了三根,不可能留在明天再來砍其他四根,回去得給我師父笑我一輩子。
我在石頭上磨了磨斧頭,讓它更鋒利一些,雨點子打了下來,落在石頭上散開,足足有一個雞蛋大小的面積。
看來這雨要是下下來,准小不了。
我往村里別處看去,奇怪的是別處雖然灰濛濛的,卻沒下雨。
這個陣法開始發力,我要一邊砍樹一邊提防突入而至的危險。
我把易揚的羅盤拿出來放在身邊,羅盤能判斷出鬼魂所在的方向,一會兒找藍蝶衣也要依靠它的指引。
羅盤剛剛放在地上,指針就不停的旋轉,就是停不下來。
這說明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巨大的磁場,這裡全是鬼!
因為現在是白天,我的眼睛又被鬼氣刺傷,所以看不見他們在哪兒,要是能看見的話,我確定我的周圍已經被無數的鬼魂包圍。
易揚在手記里寫,初學者遇到被鬼包圍的情況,來不及取出法器,不會靈活運用符咒的時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咬破中指,將中指的血染在眉心中間的位置,意為保護天眼,同時也能讓鬼魂感覺到陽氣四射,不敢靠近。
我把中指血塗在眉心,眼睛的刺痛感慢慢消失,我抓緊時間砍第四棵樹,奇怪的是這棵樹好像長滿了鐵皮,斧頭砍上去,火花四濺,碰得叮噹作響。
斧頭的邊很快就捲曲了。
我懊惱不已,就沒有多拿一柄斧頭備用。
雨點子密集了起來,我迴轉身看看廢墟上有沒有可用的工具來砍樹,可回身的剎那,我的內心開始崩潰。
我剛才砍斷的那三棵樹樁上,長滿了新芽,新芽的枝條足有一人多高,而且在我眼皮子底下,還在往上蔓延!
這不出一會兒時間,大樹就會長成!
我剛才做的一切,都會成為無用功不說,還觸怒了地下的怨靈,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付我。
現在斧頭不能用了,因為下大雨,我計劃中第二件事——大火燒廢墟也不能進行。
原本我的計劃是砍掉七棵槐樹,再大火燒之。
可眼下這個計劃是泡湯了。
我把羅盤撿起來,想借著羅盤找一個陰氣不重的出口出去,我要當逃兵了。
可是羅盤的指針還是那麼慌亂的亂轉著,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飛旋,羅盤壞了。
真是出師不利,可不能身先死。
好在這裡的地勢沒有發生改變,我還能全身而退,雖然狼狽了些。
我連斧頭都懶得要了,只是把易揚的羅盤拿著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