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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間空著的囚室,這裡沒有別的犯人和鬼差,只有易揚在裡面。
他憔悴極了,四周全是鬼哭狼嚎,血流滿地,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的。
他看見兩個鬼差模樣的人進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戒備的說道:“你們要做什麼?”
他沒有把我認出來。
“帶你去該去的地方。”那個鬼差說。
“我沒殺過人,被我殺的要麼是鬼,要麼是妖,都是為非作歹的,所以——你們不該帶我到這個地方來。”易揚說,“你們抓錯人了,或者是,把我放錯地方了。”
那個鬼差給我使了一個眼色,他就退了出去。
“師父,是我。”我小聲說。
易揚的眼裡頓時綻放光彩,低聲壓制著興奮:“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救你。”我說,“跟我走。”
“能走出去?”他說,“這裡戒備森嚴。”
“看我現在這一身打扮,能混進來,自然就能走出去。”
我領著易揚出去,一路竟然也無比順暢,沒有誰來阻攔,連問都不問一聲。
“師父……”
“都說幾次了,別叫師父。”易揚正色說。“那我叫你啥,我叫習慣了。”我為難的說,“你雖然已經把我逐出師門,不再是你那一門的弟子,我們都不再是悟元道長的門下,以後才能和他鬥爭。但是你還是我生活中的師父,教我做人的師父,所以…
…”
易揚有些動情,紅了眼眶:“好吧。你叫習慣了,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想叫就叫。”
“謝謝師父。”我高興得抱了一下他。
“沒個正行。”易揚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和易揚一對,事情是這樣的。
穆戎飛領著他和風子玄衝破了我們進入的那個結界,準備去靈山寺的時候,不曾想又進入了另一個結界。
這一次對方的勢力很強大,他們被大量的陰兵包圍,插翅難逃。穆戎飛在衝突中和他們兩人走散了。
之後,易揚和風子玄就被陰兵帶到了地府來。
到了地府,兩人被強行分開,易揚被帶到了鐵丸所,他不知道風子玄去了哪兒。
在鐵丸所,他被安排去看那些犯人受刑,但是卻沒有鬼差對他動刑,鬼差們忙前忙後,好像對他視而不見。
“你是怎麼進來的,這一身鬼差服又是怎麼回事?”易揚說,“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幫助我們?”
“我聽鬼差說,是他們的頭兒在幫助我們,特意關照你和風子玄。我想風子玄在枉死城也不會受委屈。師父,枉死城你在你的書里也有記載,這裡的頭兒是誰?”
易揚陷入沉思,許久後搖了搖頭:“書上並沒有記載每個小城的頭目是誰,他們統一被卞城王所管,下頭的頭目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這些官職也是隨便變動的。我在想,到底是誰呢?”
“我也在這麼想,我在卞城王這裡樹敵太多,秦公和林強就能弄死我幾回,他們與我為敵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能暗中幫我們的人,要冒多大的風險?這個人,恐怕也不一般吧?”
“是不是我曾經救過的鬼魂呢?”易揚說,“我雖然殺過鬼,但是更多的是救贖和超度,可能是我曾經救過的,反過來幫助我。”
“師父,你雖然自信滿滿的,但是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太大。被你救過的鬼魂,那也不敢和秦公對抗,你說是不是?”
易揚說:“別猜測了,對方如果想露面,會來見我們。如果不想讓我們知道身份,那是永遠也不會讓我們知道。”
我和師父去枉死城接風子玄和蝶衣,老遠就聽到了一陣慘叫聲,悄然靠近,眼前的情景讓我大吃一驚。
剛才領我的那兩個鬼差,被八個鬼差輪番毆打,他們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嚎不止。
我想出去救他們,被易揚攔住了。
“他們已經暴露了。”易揚說,“他們發出叫聲只為提醒我們注意,讓我們有個準備,如果我們衝出去,那就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鬼差被八個鬼差帶走,枉死城外多了防衛,派上了盔甲陰兵,一隊隊的繞著城牆走來走去。
“風子玄和蝶衣在裡面,既然兩個鬼差暴露了,那她們在裡面也不安全。”我說,“得想個法子救她們出來。”
“換上的新守衛有沒有看見過你的樣子?”易揚問。
“當然沒有。”
“你現在是鬼差,你押著我進去。”
“那樣的話,我們四個人就都進去了。”
“沒有什麼比在一起更重要。”
我一愣,師父的這一句話飽含深意,是的,在一起,一起經歷困苦,一起度過難關。
我押著易揚,沒想到進門的時候十分順利,看守幾乎都沒怎麼盤問就放了行。
枉死城裡悲傷逆流成河,到處都是哭聲和眼淚,重複死亡的人從樓上跳下,或者在我們所經過的地方割手腕抹脖子上吊撞牆……自殺的方式無所不有。
在濃濃的悲傷氣息里,竟然找不到風子玄和蝶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