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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我們出村,她提醒你,太陽發芽的時候你最危險,她都看得出你是啥問題來,你說她是普通人嗎?”易揚憂心忡忡的說,“這麼厲害的民間奇術人,怎麼會死得如此蹊蹺?”
“她是因為幫我才死了的嗎?”我問。
“沒有必然的聯繫,也許是巧合。”易揚低聲悄悄對我說,“我們現在做任何事情,面對任何解釋不清的東西,都要想到八抬大轎。因為八抬大轎每個陣眼需要的人物,都具有極端的命格,說不定良婆早被人盯上了。”
我一驚,趕緊問他:“你不是說這裡不是陣眼?”
“黃黎入葬就不是陣眼,因為黃黎本身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要換成良婆,情況就大不同了……”
黃坤聽不見我和易揚在說什麼,他搓著手走來走去,焦慮不安,好不容易等到我和易揚沒說話的時候,他趕緊插:“易道長,現在怎麼辦?”
“你說呢?”易揚問我。
“你問我嗎?”我不敢置信,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把定奪權交給我!
“你要學會獨立思考,自己拿主見,雖然你說了,我不一定會用,但是我會尊重你的意見。”易揚說。
我覺得易揚已經在把我當徒弟在培養,可我還沒有拜師,不過我覺得跟他幹這些事,雖然擔驚受怕,卻還是挺有意思的。
我看了看擺在旁邊的李翠芬的棺材,又看了看這邊棺材裡的良婆,我想了想,小聲說:“可以讓黃黎的骨灰放進翠芬嬸兒的棺材裡嗎?讓她們合葬在一起。”
易揚看了看黃坤,黃坤無奈的點了點頭:“浩子說的,也有道理,棺材不能再搬來搬去的了,今天必須下葬,這周圍沒有適合併排兩口棺材的地方,那就,合葬一起吧!也算是滿足了翠芬的願望。”
“落腳地呢?”易揚又問,“從這挖開的地方以南,你可以幫她們母子選一個地方,我看過了,沒啥大問題。”
黃坤指著下方不遠處的一棵樹說道:“那棵樹是野桂花,母女兩個都喜歡,就那裡吧。”
我們四個人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把李翠芬和黃黎安葬在了那棵野桂花樹下。
易揚打開他的隨身背包,從裡面拿出來一些法器來。
他讓黃坤在墳前做了一個簡單的香燭罈子,認認真真的燒了紙,焚了香。
黃坤突然想起,早上來的時候就叫我爹幫忙找李翠芬上吊用的繩子,以及林大志家裡的橫樑,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咋還不來呢?
林北說,可能村長有其他事,一忙就忘記了。
黃坤卻說,村長再忙,也會把這件事先辦了再說,他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
“難道村里出了啥別的大事?”黃坤擔憂的說,“黃海和孟金蓮還沒有回來,該不會……”
林北安慰說,海哥那麼大人了,知道輕重,況且村里還有人在,不會讓他們胡鬧的。
黃坤還是不放心,燒紙的手都在顫抖。
“這裡基本無事,我向你保證,她們已經入土為安。以後母女兩人會在此長眠,今晚我也會滿足你見女兒的願望。”易揚說,“那個良婆,先讓她放那裡,等一會兒下山,給村長說說,跟對方那邊聯絡下,如果沒有人來認領,那我就給送回去吧。”
我知道易揚無論如何是不會讓良婆成為陣眼的。
林北見黃坤心驚膽戰的樣子,扶著黃坤下山去找我爹。
“繩子和橫樑,就在十字路口燒了,免得你上山來,忍不住哭起來影響她們母女,三天之內,就不要來了。頭七什麼的,都在十字路口燒了,好不容易入土為安,再也不要來叨擾她們了。”易揚交代著。
走了幾步出去的黃坤,忽然轉過身,腿腳一軟,給易揚跪了。
易揚眼疾手快,衝過去一把將黃坤拉起來說:“你快下山去,我們還有許多事情沒做。你年齡比我大,你行這樣的大禮,是折殺我。”
等黃坤走得看不見影子了,易揚嘆息說:“可憐啊,龍起頭,蛇煞尾,這就是他的命。”
“黃坤叔確實挺可憐的。”
“佛教講究因果報應,也許這就是他的報應到了。”易揚說,“他祖上欠下的血債,那是要用血來償還的。”
“易道長,真的是游家班的人在報復黃坤家嗎?”
易揚眼睛一瞪:“我都教你這大半天了,你還叫我易道長?”
我抿抿嘴,叫師父?我還沒想好呢!
“目前看來,游家班報復黃家的說法是成立的。但是黃黎已經死了,黃海瘋瘋癲癲的,按理說報復已經完成,為啥還要往黃黎的棺材裡塞一個良婆?”易揚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浩子,你也要動腦筋想想,多思,多看,多說,膽子就越來越大,見識就越來越廣。這就是我剛才要你說棺材裡的東西,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
他從口袋裡拿了幾道符紙,點燃,繞著合墓走了三圈。
然後他又拿出了幾面小小的令旗,插在了墳墓的四周。
我蹲下去看著那黃色的小旗子,輕輕讀上面的字。
賴召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