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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我爹問。
向師爺有些不高興地說:“大鵬,你啥時候見過我失手?”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爹媽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向師爺讓我們回去,吩咐我媽用木盆裝著糯米給我搓身上的印記,用鬼見愁的根泡水洗澡,他說晚上再來我家。
向師爺先離開,我爹氣不過,要去墳地看看,讓我和我媽先回去按照向師爺的說法做。
我媽一路哭哭啼啼回去,一進門還沒有開燈,發現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在屋裡坐著,我和我媽都嚇得一個倒退,我媽壯著膽子摁亮了燈,才發現是我奶奶。
“黑燈瞎火的你起來幹啥啊?”我媽有些不耐煩的說她。
奶奶慢騰騰轉過身,手上端著一個木盆,木盆里裝著糯米!
奶奶耳聾聽不見,壓根兒就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事,說要糯米也是我們在半路說的,她又沒跟來,咋知道我們要糯米?
“娘,你……你咋知道?”我媽顫聲問道。
奶奶沒說話,把木盆遞給我媽,轉身就進了她的臥室,不到幾分鐘時間,從她屋裡飄出來一陣陣的香氣,她又在焚香祭奠我爺爺了。
天還未亮,我爹回來了,他的臉拉得老長,我媽問了許久,他才擠出來幾個字。
“黃坤個狗日的……”
“咋了?他爹,你是不是看見啥了?”
“我看見那幾個道士在黃黎的墳前,確實在配冥婚!燒了一男一女兩個布人。”
我媽差點暈過去,哽咽著問:“那男的布人,像誰?像不像我們家兒子?聽說頭髮纏繞在布人上,就跟本人是一樣的……”
“哪兒能看出像誰?”我爹說,“你別想多了,今晚師爺會來幫我們的。”
我媽讓我脫下衣服趴在床上,和我爹一起給我搓背上的紅印記。
乾燥的糯米搓在本來就疼的背部,疼痛感加劇,我把頭埋進枕頭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忽然,我感到我的背上像落下水滴一樣,有冰冷的東西簌簌的掉落下來,我知道是我爹媽在哭,他們沒有哭出聲,怕我難受。
我也沒有哭出聲,怕他們聽見更難受。
好不容易熬到黎明,我爹媽很崩潰,因為我背上的紅印記沒有被搓掉一絲一毫,反而還在往四周延伸!
我爹扛起鋤頭去挖鬼見愁,那是一種據說能辟邪的植物,我們家家戶戶都會種一些在屋前屋後。
我爹剛走出門,外面急匆匆就來了好幾個人,帶頭的依舊是瘦猴子的爹林大志。
“村長……”
我爹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又咋了?啥事都找我!啥事都煩我!你們的孩子出了事就找我,那我的兒子出了事,我找誰去?”
我聽見我爹的喉頭在打哽。
“不是的,大鵬,我們沒有怪浩子。可是我們那五個娃,除了林明在酣睡,其餘的都不見了。”
我爹一下子就把鋤頭放下了:“四個娃兒都不見了?”
那四個孩子被向師爺治了之後,都清醒過來,因為太疲倦,又擔心晚上走夜路不安全,所以都留在村衛生所里睡覺,可是睡到快天亮,衛生所的胡郎中起來尿尿,經過病房的時候發現四個孩子都不在那裡。
跟家長聯繫,孩子根本就沒有回去!
這下大家都慌了神,打著電筒到處找人。村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有半個影子。
“後山去找沒有?”我爹問。
“後山他們咋會去呢?黃黎剛下葬……”林大志說。
“難說。”我爹說,“我們去看看。”
一行人正要往後山去,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來,一邊跑一邊大叫著說孩子找到了。
原來是胡郎中,他的帽子歪戴著,衣服披了一半在身上,累得氣喘吁吁。
“孩子在哪兒?”
胡郎中伸長了脖子喘氣,一開口就語出驚人:“他們……他們都在黃黎的新墳前!”
正文 第4章 墳場歌聲
第4章 墳場歌聲
大家蜂擁去後山的路,我被我爹拉著也跟著往上跑。
我們一伙人很快就到了後山的山腳下。
“村長,你聽!”林大志帶頭停下腳步。
從霧氣蒙蒙的山頂上傳來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咿咿……呀呀……”
“我一人在此間……猛聽得……敵營內有楚國歌聲……咿呀!”
這聲音在我聽來拿腔拿調,有男有女,好像是吊著嗓子發出來的聲音。
我一聽這聲音就起雞皮疙瘩,這音調和剛才在夢裡聽見那個女的說話是一樣的!
“這是誰在後山唱戲?”我爹說,“是黃坤家請了戲班子?”
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黃坤再招搖,也不會請戲班來唱戲,又不是喜喪。
這時候胡郎中跑了上來,他擺擺手說:“都別瞎猜了,就是那四個混小子在唱。”
這話一說出來,沒有人相信。這四個男娃調皮起來跟我差不多,別說唱戲,在班上老師讓唱歌都跑調。
現在響在我們耳邊的聲音,字正腔圓,跟我們在電視裡聽見的京劇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