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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我們村的巫術,我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道長,是啥巫……”
“啊!”我的話被風子玄的尖叫聲打斷了。她突然雙手抱著腦袋,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
“怎麼了子玄?”易揚一步衝過去,將風子玄一下子拎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個動作行雲流暢,小小的風子玄在易揚的身後,就像一隻小獸一樣。
易揚是一座山。
當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我心裡一顫,不知道為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易揚用寬大的身體擋著風子玄,沒有轉身,雙眼緊盯棺材裡,聲音關切的問道。
風子玄躲在易揚的身後,我看見她的臉紅紅的,像一個紅蘋果。
“易道長……沒啥,我就是想起了一件事。”風子玄羞答答的從易揚身後走出來,和易揚說著話,卻不敢往易揚的臉上看。
這野丫頭,不會是喜歡上了易揚?
我的天,這兩人至少相差十幾歲啊。
“你想起啥了?”易揚好像沒有察覺到風子玄的羞澀,追問。
“那個棺材是普通的只能裝一個人的棺材,是怎麼裝下三個人的?”風子玄咋咋呼呼地說,“就算塞滿,也塞不下兩個!”
易揚看了我一眼,臉上豁然開朗:“子玄,你厲害!剛才我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你的意思……”
風子玄指著棺材裡的屍骨說:“你們看!這些骨頭凌亂,根本就不是按照一個人躺下去的樣子擺放的。頭骨跑到中間來了,肋骨到處都是。”
“我剛才突然想起,這些人是不是被剝了皮?然後身體被分成無數塊,隨便就往這棺材裡一塞?所以就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風子玄的話讓易揚和我都感到非常意外,同時也覺得這是對這件事最好的解釋。
“你們不知道,被剝了皮的人,真的……很噁心,就跟剝了皮的畜生是一樣的,同時也更好分屍,大卸幾塊都行。”風子玄繼續說,“但是,如果他們是游家班的戲子,又被剝了皮,那……”
她突然就不往下說了。
易揚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你想的什麼我知道。要是他們被剝了皮,能幹這事的,只有你爺爺風四爺。”
風子玄難過的點點頭。
“那有什麼關係?你們畫皮師要畫皮,難道不剝人皮?”我出於想安慰風子玄的目的說,“再說那是你爺爺的事,又不是你乾的……”
風子玄快要哭了:“要是那樣的話,爺爺的死……就跟這件事有關係。那天晚上他跟人說話,屢次說到游家班,又燒了那麼多人皮,難道是游家班的人找到他了?”
易揚說:“有可能。這就得去問柳木匠,當年和他一起遷公子墳的人,還有誰。如果遷墳的不是你爺爺,難道是你爺爺偷偷來剝了皮?”
風子玄沒再說話,眼淚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她一定是想起她爺爺了。
“別哭了。”易揚溫柔的拿出一張紙遞給風子玄。
我總覺得風子玄看易揚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趁著風子玄在哭的當兒,易揚對我說:“浩子,剛才你問我,是什麼巫術。我聽我師父說過一種換頭術,就是在人死後三天之內,將人頭連皮取下,用特殊手法保存,等待覆活。”
“復活?”我驚訝的問,“怎麼復活?”
“這個我真是不懂,師父也沒有說過。”易揚盯著我的眼睛,聲音忽地嚴厲起來,“我問你,昨天晚上你見了誰?”
“麼奶奶。”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其實我知道易揚想問的是,昨晚我在後山下見了誰。
我不會出賣藍蝶衣,她是鬼,易揚是道士。
“你知道我在問你什麼。”易揚冷冷地說,“你撒謊的時候,眼睛不停眨著,右手摸耳朵。說,那個女鬼跟你說什麼,給了你什麼東西沒有?”
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她什麼都沒有給我……不是,我就沒見到什么女鬼……”
“她是不是又吸了你的陽氣?”
我知道躲閃不過了,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吞吞吐吐的說:“是我自己願意的。她……她受傷了。”
我等著易揚劈頭蓋臉的一陣罵,或者是一巴掌拍我的腦袋,可是我只聽見易揚的嘆氣聲。
“她長什麼樣?是不是這個樣子?”
我抬頭一看,易揚的手上有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不就是風子玄給我的那張黑白照片?
“照片怎麼去了你那裡?”我琢磨著,這張照片是怎麼從我的身上到了易揚那裡!
“你別管怎麼在我這兒。是不是這個女人?”
我又一次看見照片上的藍蝶衣。
她素雅得像一朵百合花,淡淡的笑著,嘴角自然上揚,一雙眼睛像湖泊一樣清澈安靜。看見她在照片上的樣子,我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
“不是她。”
易揚生氣極了:“你還在為她遮掩?”
“真的不是,我看見的是一張油彩臉。”我老老實實的說,“連皮膚的顏色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