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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國夫人說著活動一下自己酸了的手腕,然後朝旁邊伺候的侍女一招手,後者立刻在楊豐腳邊跪下。
“這個生意叫錢莊。”
楊豐調整一下姿勢,在一種奇怪的聲音中說道。
“簡單地說就是咱們合夥開一家特殊的商號,然後聖人授權這家商號獨攬大唐境內此類業務,而業務的內容很簡單,別人可以將錢寄存到這家錢莊,寄存期間有利息,他們同樣可以隨時把錢連同利息提出來,只要拿著存錢時候得到的憑據,他們可以在大唐境內任何一家我們的錢莊分號提出,也就是說他們以後出去做生意,不需要再用馬車拉著錢幣,只需要揣著幾張憑證就可以。”
楊豐說道。
“那我們賺什麼?”
虢國夫人疑惑地說。
“放貸,誰缺錢了,只要我們覺得他有償還能力,就可以借給他,當然同樣也是有利息的,這就換成他們給我們利息了,甚至就是朝廷缺錢,也可以從這家錢莊借,當然,也要連利息一起還。”
楊豐說道。
“這和放高利貸有何區別?”
虢國夫人疑惑地說。
放高利貸可是她們一家子最主要的業務之一,這個錢莊除了公開化和規範化之外並無區別,實際上她手上也有別的豪門勛貴寄存,一起放貸的錢,怎麼看這個錢莊都不新鮮,而且還需要但風險,她現在放貸實際上沒有任何風險需要擔,畢竟別人寄存她這裡的錢就算放不出去,她也不繼續給人家利息,如果變成錢莊的話就不一樣了,那些寄存的錢放不出去是要給利息的。
“姐姐,你忘了一個副產品。”
楊豐笑著說。
“何為副產品?”
虢國夫人疑惑地說。
“那個憑證,或者我們可以給它起名叫錢票,或者乾脆銀票好了,比如說有一千個人,寄存在我們這裡十萬緡,那麼他們會同時,一次性再把這些錢全取出嗎?這不可能,有十分之一就已經屬於特殊情況了,也就是說我們手中只要始終有十分之一的現錢,就能滿足日常需要,那麼我們可不可以多印一些銀票呢?我們的錢莊是只認銀票不認人的,同樣無論誰只要拿著銀票就能到錢莊取相應的錢,那麼我們可不可以直接拿我們多印的銀票當錢使用呢?比如說這十萬緡,我們可以印十五甚至二十萬緡的,然後朝廷的錢不夠花,楊相可以朝廷名義從錢莊借錢,而我們直接給他銀票,他也拿銀票去支付給別人,後者不可能全來取走錢幣吧?當然,他們如果誰拿著銀票來取,那我們肯定是會給錢的,不給錢我們的信譽就完了,但只要我們的信譽沒問題,只要我們的錢莊裡錢幣足夠應付那部分取錢的,這個遊戲我們就可以一直不停地玩下去,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把紙變成錢。你明白嗎?”
楊豐笑著說道。
這時候那侍女喘著粗氣退到一旁另一名侍女接力。
虢國夫人卻有些茫然。
“姐姐,你的頭腦不夠啊,你還是明天帶我去見楊相吧,他的頭腦足夠理解這套東西了。”
楊豐無奈地說道。
“好你個沒良心的,居然這樣說姐姐!”
虢國夫人嬌嗔著打了他一下。
楊豐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慌亂的目光中站起身,把那侍女的臉向旁邊一挑,差點把她挑得倒在地上,緊接著把虢國夫人一下子翻過身來,在後者的告饒聲中,毫不客氣地來了個一桿到底……
他就是要把大唐銀行制度的雛形先建立起來,這家銀行由李隆基授權壟斷業務,由楊國忠姐妹,他和西軍集團,再加上其他願意加入的如李皋之類共同投資,實際上就是仿效英格蘭銀行,在這些年裡先把這架子搭起來,等到架子搭起來,也就差不多該安史之亂了,楊家姐妹一完蛋,長安的勛貴再死幾個,西軍集團萬馬救中原一躍而成大唐救世主,這家錢莊也就變成西軍集團的了。
這叫借殼生彈。
就算以後歷史發生點改變,楊國忠姐妹沒有完蛋,但萬馬救中原的西軍集團依舊是刀子在手,還是會強取豪奪變成在他們的,甚至哪怕就是安祿山不造反,西軍集團過些年照樣可以清君側,那時候這家錢莊還是他們的。
總之早晚是他們的。
而錢莊和發鈔權意味著什麼,這個就沒必要多說了,楊國忠是肯定不會不明白這個東西的,他只要被這個計劃打動,那麼就可以辛辛苦苦為楊豐和他背後的西軍集團做嫁了,而且不僅僅是楊國忠,長安那些有現錢的王公大臣都可以加入或者存錢,同樣當安祿山攻破長安,長安城天街踏盡公卿骨的時候,會有多少人消失,多少股票消失,多少銀票消失呢?他們消失了,這家錢莊那些運到成都的錢可不會消失,沒有了股東和儲戶,這些原本被他們埋在缸里的錢幣也就是這家錢莊的了。
同樣也就是他和西軍集團的了。
這是一個連環局。
一旦這個計劃實現,楊豐不但可以得到一家銀行,還有各地無數分行,運轉起來的金融體系,鈔票化,無數的準備金,可以說一下子他想要的全都有了。
至於楊國忠會不會上套……
他當然會。
以他的頭腦當然明白這實際上就是點石成金,把印刷的白紙變成錢幣,這樣的好事誰錯過那就是傻子了,他怎麼可能知道這裡面到底隱藏著楊豐的多少陰謀,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了,自己的一切都是在為別人做嫁?更何況這個計劃可以解決朝廷此時最大的麻煩,既要支撐李隆基的龐大造船計劃,又要準備對南詔的作戰,還得維持大唐皇帝奢靡的生活,他這個大唐宰相最頭疼的可就是財政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