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江西棚民出身的他,因為為人豪爽仗義,所以在蕩寇旅很受尊敬,在推舉軍官時候,被全營投票選為營長,第一次參戰的他儘管心怦怦跳,但仍舊強忍著恐慌履行自己職責,他知道皇上就在北邊不遠處,一想到皇上的身影,遠處的韃子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最多不過一死。
為這樣的好皇上,戰死是榮耀。
他深吸一口氣,手中雁翎刀向前一指吼道:“開炮!”
他身旁兩門四斤半野戰炮的後面,按照火炮參數表,剛剛完成瞄準的炮手,迅速將手中點火杆的火繩杵進點火孔,隨著震耳欲聾的炮聲,伴著膛口噴射的火焰,兩枚炮彈驟然飛出,瞬間打在衝鋒的清軍中,眼看著幾名清軍被打得支離破碎。
兩名浙東墮民出身的炮手立刻歡呼起來。
就在同時其他炮兵以最快速度在不到半分鐘內完成裝填。
大炮再次發出怒吼。
“舉銃!”
朱益吾看著已經不足百丈的清軍吼道。
戰戰兢兢列陣的那些蕩寇營士兵們,強忍著心中恐懼,顫抖著紛紛舉起上刺刀的蕩寇銃,而就在同時,那兩門大炮發出了第三輪怒吼,只不過這時候射出的已經變成了散彈,用錫皮桶裝的大號鉛彈呼嘯噴出,瞬間打在已經不足五十丈的清軍中,清軍騎兵就像踏上無數陷阱般,立刻被打得一片人仰馬翻。
看著這一幕蕩寇旅的士兵們心中平穩了很多。
就在炮兵開始重新裝填散彈的時候,隨著營長的口令,所有士兵開始瞄準。
“開火!”
朱益吾手中雁翎刀向前一指怒吼一聲。
第090章 排隊槍斃
“殺!”
伊勒慎手端長矛,在嘶吼中不顧一切地向前衝著。
在他身後剩餘兩百六十名八旗老兵瘋狂催動戰馬,像過去一樣吼叫著向前,四十名同伴被炮彈打得支離破碎,不但沒有嚇倒他們,反而激起他們的凶性。這些從老林子裡跟著野豬皮殺出來的傢伙,此時仿佛回到了當年那種嗜血的年代,那時候他們的馬鞍旁總是掛滿漢人的頭顱,那時候他們就像地獄的魔鬼般毀滅面前所有的一切,在經過了多年安穩的生活後,重新披甲的他們一見到鮮血,立刻就回到了過去的狀態。
他們像風一樣掠過大地。
馬蹄踐踏起塵埃漫天,騎兵衝鋒的氣勢如猛獸,兇悍地撞向他們前方那道單薄防線。
近了!
越來近了!
他們已經能夠看到十丈外那些明軍士兵驚恐的面容,他們也看到了下一刻自己將如何將其撞飛出去。
“殺!”
伊勒慎狂熱地吼叫著。
驀然間他看到那對面的明軍軍官手中雁翎刀指向自己。
幾乎就在同時,在那並排的人牆前方無數火光閃耀,在密密麻麻響起的鳥銃聲中,硝煙瞬間遮蔽了他的視線,他感覺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打了一拳,他茫然地低下頭,看著胸口那不斷湧出的鮮血,一陣寒冷立刻襲來,緊接著他手中的長矛墜落,就連他的視野都開始模糊。
而那狂奔的戰馬依然帶著他繼續向前。
無數子彈的呼嘯從他兩旁掠過。
下一刻他身後是無數慘叫。
幾乎轉眼間那戰馬就馱著搖搖欲墜的伊勒慎到了明軍的陣前。
在那片瀰漫的硝煙中無數明晃晃的尖刺,就仿佛一道可怕的牆壁般驀然出現在它面前,這匹跟隨伊勒慎多年的戰馬本能地嘶鳴一聲立起,把背上的主人直接甩落在地,下一刻五六支尖刺同時刺進它的身體,那戰馬悲鳴著倒下,就在它倒下的一刻,同樣被一支尖刺釘在地上的伊勒慎,也看著身後也緩緩閉上了眼。
在他身後是一片騎兵的地獄。
無數倒地的戰馬和士兵在曠野上堆積著,在血泊中掙扎著,在垂死中哀嚎著。
在他們中間殘餘的騎兵正在帶著茫然不斷衝過。
“殺!”
看著殘餘的清軍騎兵,朱益吾亢奮地吼叫著。
勝利是他們的。
他壓抑著心中那幾乎要壓倒理智的恐懼,一直到韃子前鋒距離自己十丈幾才下令開火,最終這種冒險收到了簡直難以置信效果,八百名士兵的一輪齊射再加上兩門大炮的散彈,居然讓超過了一多半的韃子騎兵倒在了陣型前方,能夠躲過這一輪齊射衝到跟前的,僅有不足一百騎而已。
現在只要他的士兵不潰,勝利就是毫無懸念的。
“殺,為了皇上!”
他大吼一聲舉起手中短槍對準前方不足一丈外的韃子騎兵扣動扳機。
那騎兵應聲墜落。
但狂奔的戰馬帶著慣性繼續如一堵牆壁般撞過來。
他身旁旗手大吼一聲,手中旗杆猛然向前一頂,旗杆上的矛尖瞬間沒入戰馬胸前,但衝擊的力量依舊撞得旗杆從中折斷,旗手被這巨大力量撞得倒飛出去,但就在同時四名士兵的刺刀驀然伸出沒入戰馬的身體,那戰馬悲鳴著立了起來,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同時,另外一名清軍騎兵出現了,他毫不猶豫地一提韁繩,胯下戰馬猛然躍起。
然而下面還是無數刺刀。
整個明軍戰線上,更多手持上刺刀的蕩寇銃的士兵,也同樣在以他們大半年來無數次練習的最簡單動作,吼叫著向前刺出,那加上刺刀後比成年人還高的蕩寇銃,就像一支支長矛般直線向前,一片明晃晃的刺刀叢林紛紛撞上清軍的戰馬。在猛烈地撞擊中,那些戰馬悲鳴著紛紛倒下,雖然馬背上清軍的長矛也不斷刺中前方的明軍,但這已經無濟於事,數量上近十比一的劣勢讓他們的攻擊毫無意義,緊接著無數刺刀就刺穿了他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