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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個視頻吧。等等,不是在這兒,去衛生間,脫了衣服錄,」他和藹可親地道,「我可以幫你頂罪,幫你爬上李太太的床,也不要你的錢。但是從此往後,我讓你做的事情,你都必須不折不扣完成。如果毀約,我會立刻把視頻寄給所有你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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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
「事情就是這樣,」容斯言站在大廳中央,抱歉地道,「我不小心絆到了葛海瀾,導致他失重後倒,撞到了博古架,才摔碎了青花罐。」
「才不是!」紅裙子小姑娘指著葛海瀾,大聲道,「我明明看見是他往後退,才撞到的!」
葛海瀾站在旁邊,不吭聲地看著他們。
容斯言溫溫柔柔地看著小姑娘:「他是後退了呀,但是也怪我,我先站起來的。」
賓客還沒來齊,大廳里零零散散站著商界名流巨鱷們。
容斯言是故意在大廳說的。
二十萬在這些富豪們眼裡不過是一個手提包、一款當季時裝的錢,他們如同看笑話一般看著這邊,逛動物園看稀奇似的。
校長沈麟一頭銀髮,端著茶杯,坐在前方的茶几旁。
起先他沒說話,後來認出容斯言有些眼熟:「新來的老師?」
「是,」容斯言低著眉眼,「弄壞了您的東西,實在不好意思,您給個帳單,我會賠償的。」
眾目睽睽之下,電視台的攝像機正好也在旁邊錄著。
沈麟顯然也嫌丟分。
他看了眼旁邊的攝像機,清了清嗓子,慢聲道:「我們立藤,秉承上善若水厚德載物的校訓,向來最尊重人才。今天既然是教師迎新會,就當是碎碎平安的好彩頭,這個青花罐子,就……」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沈麟眼光毒辣,看準了這是個營銷的好點子,想免除他的賠償,給報社媒體當宣傳的噱頭,藉機給立藤打廣告。
葛海瀾站在一邊,目瞪口呆,表情追悔莫及,似乎恨不得吞一百隻蒼蠅。
容斯言也有些意外。
不過他沒有表露出喜出望外之類的神情,只是安靜地站著,等著沈麟把話說完。
就在此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慢著。」
陳岸身穿剪裁精良的黑色西服,慢條斯理走了過來。
容斯言微微睜大了眼睛。
陳岸看了看那地上的碎片,轉頭對沈麟笑道:「沈叔叔,這不好吧?好歹也是個明朝的罐子,今晚賓客這麼多,萬一誰再不小心打碎了哪個古董,是不是都可以免除賠償了?」
沈麟顯然與他相熟,笑道:「你這小子,跟我抬槓呢。」
陳岸:「全免除了,我覺得不大好,今晚這兒這麼多小朋友呢,萬一人人都去玩兒古董罐子了,人人都學會了一招道德綁架,就起不到教育作用了。」
沈麟認真道:「那你說,怎麼辦?」
陳岸慢悠悠繞著容斯言轉了一圈。
如同欣賞一塊即將破碎的琉璃。
他在等待著他發怒,崩潰,失控。
可是他失望了。
容斯言仍舊安靜地站在原地,沒有急躁也沒有大聲質問「這怎麼還能反悔」。
陳岸似乎極其厭惡他這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平淡樣子。
他一轉身,向沈麟走去,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
沈麟大笑起來:「好,好,就照你說的辦。」
他站起身來,示意攝影師暫時關閉攝像機。
「這事兒就到此了結了,往後不再議。周營,你帶幾個人,把房子裡的瓶瓶罐罐都收起來,今天小孩子不少,別磕了碰了。」
周營答應著,連忙去辦了。
沈麟拍了拍容斯言的肩,沒再說什麼,去門口迎接客人了。
人群散開後,陳岸慢悠悠地來到了容斯言面前。
「容老師,晚上好啊。」
容斯言面不改色:「晚上好。」
陳岸指尖繞了繞他的發尾:「怎麼這麼不小心,打碎了老校長的古董?」
容斯言:「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原先是不關我的事,」陳岸輕描淡寫道,「不過十分不巧,上周開董事會時,校長的孫女打碎了我的玉狻猊;又十分不巧,今天你又打碎了校長的古董瓶子。」
「校長答應了一物換一物,」他微微俯身,在他耳邊道,「所以呀,你現在欠我一個玉狻猊——換算成人民幣,一共一百八十萬。」
作者有話說:
好壞啊!真的好壞!
第9章
短短五分鐘,二十萬怎麼變成了一百八十萬。
通貨膨脹也沒有這麼快的。
容斯言氣極反笑:「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陳岸:「不然你以為那個青花罐子多少錢?」
容斯言:「二十萬。」
他好歹也是正經摸過幾年好東西的,一個青花罐子怎麼會看不出來。
陳岸:「那是之前。做古董的行當,三分看七分炒,二十萬的一個青花罐子,買個國字號專家的鑑定證書,蘇富比佳士得走一圈,古玩展藏友會展幾輪,媒體電視炒一炒,漲到一百八十萬算什麼?」
三分看七分炒,容斯言當然知道。
這還是曾經他教給陳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