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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在他跟前裝了這麼久的溫和平凡小老師,他都快忘了他有多厲害了。
曾經高中的郁風晚,眼皮一抬,白眼一翻。
從來都是他蹲在人家頭上拉屎拉尿,耀武揚威,哪有讓人欺負他的份兒。
今天看來真是委屈大發了。
陳岸心裡有種挺奇特的感覺。
這些天以來,容斯言第一次這麼明確地在他面前表示出這麼強烈的情緒,直截了當,不加掩飾。
雖然那情緒是厭惡的,但是好像把他內心裡真正的性格激發出來了。
凌厲兇狠,桀驁乖張。
配上一張白淨清秀的臉,如同一隻被逗狠了的小白虎。
又一巴掌扇過來,陳岸抓住他的手:「還沒打爽?」
容斯言不答,抬腳踹他。
不慎牽動了背上的傷口,一下子抽痛得彎下腰去。
「讓你別動了。」
無奈之下,陳岸只得拿了抽屜里的繃帶,把他翻朝下,膝蓋壓住他的腿彎,兩隻手用繃帶捆在頭頂。
一邊給他背上抹紅花油,一邊警告:「別動了,再動我把你兩隻手綁床頭,兩隻腳綁床尾。」
容斯言冷笑:「你從一進門就打算這麼做吧。」
「還真沒有,」陳岸面無表情,「但是你再這麼瞎動下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也許是疼痛感太過強烈,容斯言漸漸掙扎得沒那麼厲害,閉著眼睛,似乎在拼命忍耐。
陳岸微微垂眼,看著容斯言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陰影,安靜乖巧得像是睡著了。
當然,這只是假象。
即便睡著了,他也不會和「乖巧」這樣的詞扯上邊。
而是一隻隨時會睜開眼睛撕咬他的白虎。
房間裡恢復了難得的平靜。
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唐小笛從門後探出頭來,看著眼前的場景,從擔憂變為困惑:「爸爸,容老師……你們在幹什麼?」
作者有話說:
嗯,在干。
第18章
容斯言把被子拽到頭頂,無聲地蒙住頭。
陳岸擋住他的身體,拉下臉:「誰教你的,進房間不敲門。」
唐小笛乖乖地退出房間,重新進了一次:「爸爸,你們吵架了嗎。」
他在屋外聽到啪啪啪的聲音,很擔心容老師和爸爸是不是打架了,所以沒有多想就沖了進來。
陳岸咳了一聲,手心還有火辣辣的紅花油,於是用手背搓了搓臉,防止臉上的紅痕被看出來:「沒事,你老師背有點疼,我在幫他按摩。」
唐小笛上前一步:「我也想幫容老師按摩。」
陳岸沉下臉,擋住他的視線:「做你的作業去,做完趕緊睡覺,明天還要上課。」
唐小笛與容老師互動未果,心有不甘。
陳岸補充道:「容老師也要休息了。」
唐小笛探頭一看,見容老師整個人蒙在被子裡,以為是睡著了,這才收了聲,躡手躡腳離開了。
唐小笛一走,陳岸把被子掀開,強行把剩下的紅花油和活血藥膏塗完了。
陳岸的頸側隱隱滲血,似乎是剛才兩人爭執時,牽動了傷口。
容斯言閉著眼睛,似乎打定主意當他不存在。
陳岸忽然一笑:「你這樣子還有點意思,和郁風晚有七八分像了……特倔,特討人厭。」
容斯言幽幽冷冷地道:「這麼恨一個人還要三番五次地提起,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衝突嗎,」陳岸理直氣壯,「不然呢,你覺得恨一個人應該怎麼做?」
「遺忘,遺忘是比仇恨更有侮辱性的報復,」容斯言平淡地道,「如果我討厭一個人,連他的名字都不會記起。他和地上的塵埃,陰溝里的老鼠,空氣中飄來的一片麩皮,沒有任何區別。」
房間裡沉寂片刻。
良久,陳岸開口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非常令人厭惡。」
容斯言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用被子裹住肩膀:「內心自卑低劣的人,看什麼都覺得對方高高在上。」
話已經說得這麼直白了,他覺得陳岸有點自尊的話就應該識趣離開了。
可是陳岸忽然抓住他的左手腕,把他拽了過來。
全身瞬間一級戒備,警鈴大作。
在他作出反應之前,陳岸已經把他的右手也按住了:「又想甩我耳光?」
容斯言動彈不得,厭煩道:「知道就滾。」
「我偏不,我就喜歡你又討厭我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自言自語著,微微傾身,在他左手手腕的黑色手環上輸入一串數字,「不得不說,你雖然長得醜了點,但是生氣的樣子可比笑起來生動多了。為了讓你看起來好看點,以後我也會努力給你添堵的,驚喜嗎。」
黑色手環報出一串語音,是陳岸剛剛支付給他的今日報酬,竟然比以往多出一倍。
容斯言微微皺眉,不知道他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藥。
「別誤會,這是工傷費,我對玩具一向很大方,」陳岸笑了笑,「要想玩得更久更盡興,自然要好好保養,就當是……玩具報廢前的身體維修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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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茵有些心煩。
自從上次餐廳約會之後,她就沒能找到什麼機會再和容斯言說話。誠然他們是同事,但是學校里人多眼雜,年紀大的同事又喜歡八卦私生活,她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和容斯言的交流僅限於教學任務和班級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