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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風晚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臉,一瞬間,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深灰色的瞳仁,臉頰瘦削,淺棕色頭髮。
頸後清晰地疼痛起來。
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那個午後,他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針管刺入皮膚,液體緩緩流入他的血管,惡毒的詛咒自那天起誕生。
第113章 紅色日記本(劇情章)
約蘭行走在幽暗的小路上。
隨著小路越來越狹窄,賭場和商店的繁華喧囂漸漸遠去,空蕩的小路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踉踉蹌蹌,醉意朦朧。
耳邊忽然傳來樹葉的沙沙聲。
極輕的一聲響,很快就淹沒在風聲中。
下一秒,他和樹後的人同時暴起,尖利的刀刃劃破夜空,向對方的面中刺去。
就在刀尖堪堪觸及皮膚的前一秒,草叢裡猛地竄出一道黑影,一腳踹在他的腰上。
他被反手壓制,抵住後腰,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吐了口血,不甘心地回過頭,借著慘澹的月光,看清了襲擊他的兩個人的容貌。
——竟然是剛才在賭場喝酒時遇到的那兩個東方人。
一個矮一些,皮膚白皙,精緻漂亮得像個女人;另一個高大許多,皮膚黝黑,鼻樑高挺,膝蓋死死地抵著他的腰。
他回憶了一下,不記得自己的債主里有這兩個人,不過也說不定,他忘記債主樣貌和還款日期也是常有的事。
他不耐煩地用英語道:「我最近沒錢。」
郁風晚蹲下身來,伸出白嫩的手,他看上去太過漂亮無害,以至於約蘭一瞬間有些詭異的渴望,覺得被這樣一雙漂亮的手撫摸臉頰好像會是不錯的體驗。
下一秒,郁風晚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道狠厲,掐得他青筋暴起,幾乎被擰斷脖子。
約蘭眼睛凸了出來,破口大罵,直到那黝黑的男人小聲制止了他的動作。
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約蘭趴在地上,狼狽地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如甘霖般湧入肺部。
郁風晚等他咳完了,把他翻過來,重新卡住他的脖子,居高臨下地問他:「還認得我嗎?」
約蘭暈頭轉向,被迫仰起頭看著他,終於從記憶里打撈出一點點模糊久遠的記憶。
他接的活兒基本都在歐洲國家,他與東方國度的聯繫,其實就那一次而已。
約蘭喃喃道:「你是那個,幾年前,父親自殺的……」
郁風晚狠狠踩住了他的脖子,道:「你不配提他!」
約蘭左右開弓被甩了兩個耳光,火辣辣的疼,暈得更加不知東南西北。
混亂中,約蘭突然哭起來:「上帝作證,我沒有碰你的父親,他是自己自殺的……那天我的確是被派遣去抓他,但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你父親是跟著一個男孩自己走到公寓裡的,我的僱主正在那裡等著他。我在樓下等著,後來聽到動靜衝上去,看到的就是他用刀捅入自己的心臟自殺了。」
「後來去找你……是僱主的命令啊。」
「至於注入你血管里的藥劑……那也是僱主吩咐的,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他十分投入地哭著,「我的母親常年重病,我不得不到處賺錢來給她治病,你們兩位衣著不菲,一定不明白我們這種底層人的生活……在成為僱傭兵之前,我和弟弟都是撿發霉麵包和變質牛奶才活下來的。」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醫療單和一瓶藥,丟在地上,表示自己說的是實話。
「看樣子,您已經從藥劑中恢復過來了,」他哆嗦著道,「真好,我一直因此心生愧疚。」
漂亮男人的下一句話讓他的心重新沉入地獄。
「演得真好,」郁風晚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個僱傭兵,我可能就真的相信了。」
僱傭兵這種給錢就能殺人放火和製造恐怖襲擊的職業,最擅長撒謊和偽裝,當面笑嘻嘻轉手就能捅刀子,嘴裡能有半句實話就怪了。
約蘭的賣慘被識破,抓住空檔,猛地撲過來想抓他的臉。
陳岸早有準備,飛起一刀,插在他的大腿上。
約蘭慘叫一聲,再一次被嚴嚴實實地按在了地上,大腿後側血流如注,地上一灘粘稠的鮮血。
郁風晚:「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拿出證據,指證馮達旦是買兇僱主,我可以放你一條命;第二,明天早上河邊會多一具浮屍。」
約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討好地看著他們,似乎還想拖延時間。
陳岸又抽出了一把小刀。
約蘭連滾帶爬,高聲叫道:「我有,我有!當年那個紅色日記本,我告訴僱主沒找到,其實被我偷偷藏起來,帶回國了!」
約蘭說自己出任務時受傷過多,大約兩年前從赫利俄斯之眼離開了,現在住在城區里,日記本放在家裡。
陳岸和郁風晚把他的胳膊向後捆了,刀尖抵著後背,押著他向家裡走去。
約蘭流血過多,臉色煞白,仍舊堅持不懈地和他們打商量:「一百萬歐元,怎麼樣?我當年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把日記本帶回來的,還要幫你們去指證兇手,你們兩位一看就是有錢人,要個一百萬歐元,不過分吧?」
「閉嘴,」陳岸道,「低頭看路。」
他們以為約蘭會住在高檔別墅里,畢竟僱傭兵乾的都是生死線上的活兒,收入不菲,誰知他繞了幾個彎,卻走進了一個平民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