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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如果真的想讓她對你另眼相看,你就應該付出更多的真心,給她留下更深的印象,讓自己變得不可取代,而不是只想著怎麼靠她飛黃騰達。」
葛海瀾愣愣地思考他的話。
容斯言直截了當道:「你愛她嗎?」
葛海瀾脫口而出似乎是想說「當然」,但是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你不愛她,」容斯言道,「你們都不愛她,卻想要她只愛你一個。」
葛海瀾沉默不語。
片刻後,慢慢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渴望變得有錢嗎。」
容斯言看著他。
葛海瀾:「從雲端跌下來的滋味,你沒有感受過吧……一夜之間,傾家蕩產,投奔最親的舅舅,卻也被當成討飯的乞丐……明明以前周營上我們家來,都是阿諛奉承低聲下氣的,現在卻全部反過來了……
我本來只想著快快樂樂花錢度過這輩子就好,可是嘗遍被鄙夷和欺辱的滋味之後,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拼了命也想往上爬。
出賣身體也好,違法犯罪也罷,只要能爬上去,能讓那些從前欺負你的人從此跪在你腳底不敢吱聲,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自嘲地看著容斯言:「還有件事沒告訴你,我已經預約了下周的隆鼻和削骨手術,萬艾可也已經吃了幾個月,根本斷不了……」
容斯言打斷他:「……你不想活了?」
這麼折騰下去,出人命是遲早的事。
他覺得葛海瀾隱隱有些失控的趨勢,本來不想管閒事,但是想到以後還要靠他接近周營,嘆了口氣,道:「拿命冒險,你自己想想到底值不值得。」
「你難道不是在冒險?」葛海瀾激動道,「不是在冒險,你何苦花這麼大的心力調查八年前的兇殺案,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槿城這些有錢人的關係有多盤根錯節危險複雜吧。」
容斯言不說話了。
葛海瀾確實點醒了他。
他去狀似清醒地提醒葛海瀾,可他又何嘗不是在刀尖上舔血呢。
不說查案的事,他自己明明也吃了這麼多年的鎮靜和鎮痛藥物,仿佛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在親手縮短壽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孽障,這好像是從出生起就註定的,誰也逃不掉。
兩人正相對無言,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陳岸隱隱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怎麼還鎖門啊,怕我偷襲你?」
第49章 小狗吃醋
容斯言一驚。
葛海瀾毫無防備地道:「你朋友?」
門外的人聽到葛海瀾的聲音,厲聲道:「誰?」
容斯言:「沒有誰。」
陳岸:「開門。」
容斯言捂住葛海瀾的嘴,猛地把他拽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觀眾還沒全部放進來,此刻會場內人不多,包廂下面就是普通觀看區,距離平台大概有幾米的距離,摔不死,但也足夠人膽寒了。
葛海瀾意識到他是想讓自己從窗台上跳下去,嚇得嗚嗚亂叫。
陳岸見他不開門,敲門的聲音愈發猛烈和粗暴起來,低聲吩咐文揚,立刻去找馬場老闆要鑰匙。
容斯言低聲命令葛海瀾;「下去,快點!」
葛海瀾扒拉著窗戶死活不肯下去:「這麼高,我要摔死的!外面誰啊,讓你怕成這樣?」
容斯言寒聲道:「鄭康良和沈麟見了他都要收斂三分的人,你不怕死,就繼續在這兒待著。」
葛海瀾駭住了,看他的神情確實不像開玩笑,吞了吞口水,朝下面看了看高度,一咬牙爬上去了。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門打開的一瞬間,容斯言猛地把葛海瀾往外一推。
陳岸寒著臉大步走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房間內的瘦削男人。
容斯言背著光,靠在觀賽台前,身體擋住了半開的窗戶。
陳岸:「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容斯言低著頭,白色襯衫的領口微敞,下垂的眼睫毛在逆光下顯出朦朧的深灰色:「開窗戶透氣,外面人的聲音傳進來了。」
陳岸顯然不信,靠近過來要往窗外看。
容斯言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葛海瀾這沒出息的東西,被他推出去居然死死扒住了窗沿,不肯掉下去,現在就懸掛在窗戶外面,陳岸稍微湊近點就能發現。
就在傾身上來的一瞬間,容斯言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擋住了他的視線。
力道很輕的一抓,手掌是涼涼軟軟的,攏在他手腕上,如同覆上來一段軟煙羅。
陳岸身形一滯。
兩人身形交疊,容斯言很輕地在他耳旁道:「我好像被風……吹得有點頭痛。」
呼吸聲在耳旁起伏,淺淺的熱氣噴在耳根上,淡淡的青橘洗髮水的香氣縈繞在頸間,陳岸幾乎是立刻僵硬住了。
自從重逢以來,這還是容斯言第一次對他這麼溫和地講話。
比溫和更甚,甚至有一些曖昧的撒嬌意味,他在抱怨風,向他展示自己的柔軟和弱勢。
沒有什麼能比這更加激發一個成年男性的保護欲了。
陳岸反手抓住他的細瘦手腕,埋怨:「知道頭痛還吹風。」
容斯言罕見地沒有反駁,微微垂著頭:「好悶。」
陳岸:「悶也不能這麼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