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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酒水潑在昂貴的西服上,滿地碎玻璃,身旁人都嚇了一大跳。
陳岸收起手機,對他們笑了笑:「看來這杯子質量欠佳。」
侍應生們連忙趕來打掃,帶陳岸去房間裡換衣服。
陳岸客氣地道了謝,等人都出去了,迅速把手機掏出來。
文揚問他:【呂恩慈的屍體還在房間裡吊著,要不要……】
陳岸安靜良久,道:
【報警吧,記得把指紋都擦乾淨】
第76章
與此同時。
鄭康良坐在宴會廳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羊排,也不拿刀叉,就用手拿,吃得滿嘴流油,也沒人敢說他什麼。
他眯起眼睛看著宴會廳里的男男女女,目光在穿晚禮服的漂亮女人們身上停留良久,偶爾也看長得漂亮的男人。
可是男人終歸沒有女人來得香軟,他懶洋洋地想,也沒女人穿得那麼騷。
他的目光來回逡巡,百無聊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穿白色羊毛衫和靛青色長裙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扎高高的馬尾,一雙圓圓的杏仁眼,鼻尖小巧挺翹,皮膚吹彈可破,青春靚麗,看著跟大學生差不多。
鄭康良抓著助理問:「那是誰?」
助理去問了一圈,回來告訴他:「是立藤的一個女老師,叫邵茵,剛畢業沒幾年。」
鄭康良摸著下巴笑了:「我請她喝酒,你猜她會不會同意?」
助理:「鄭先生這樣地位的人請喝酒,是她的福氣。」
鄭康良懶懶道:「去辦吧。」
助理遲疑了一下:「鄭總,要不要和沈校長說一聲……」
鄭康良抬頭看了一眼,沈麟正在主席台上和企業代表們一一握手,送上榮譽證書,感謝他們慷慨解囊,為社會慈善事業作出貢獻。
鄭康良嗤笑一聲:「沒看人家忙著呢嗎——要個人而已,這麼興師動眾幹什麼?」
容斯言和陳岸在車裡見到了昏迷不醒的蘇逸川。
按照計劃,他們把蘇逸川關到城郊的一棟鄉村別墅里,明天等人醒了再來問話。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容斯言:「呂恩慈……是自殺的?」
陳岸:「嗯,房子被我的人二十四小時看守著,沒有人進去過。應該是因為那句『問子君好』,意思是威脅要對呂子君下手,所以呂恩慈選擇了自殺,保全孫女的性命。」
容斯言唇色蒼白,面無表情看著前方。
……呂恩慈死了。
和八年前父親的死多麼類似,為了保護至親之人,選擇了自盡。
知道呂恩慈被兇手收買的時候,他是很恨他的,恨他滿口仁義道德,清廉剛直,卻與兇手沆瀣一氣,苟延殘喘至今。
恨他喝茶,走路,看報紙,恨他家窗台上的陽光和鬱郁生長的吊蘭,甚至恨他的呼吸。
可是現在呂恩慈真的死了。
那些曾經存在於他身上的軟弱,孱弱,恐懼,苟且,好像一下子突然消失了。
他決然赴死,在晴朗的好天氣中,乾脆地扼斷了自己的呼吸。
容斯言現在終於相信,呂恩慈說的都是真的了。
兇手就是那三個人,而其中一個現在正被他們關在鄉野別墅里。
容斯言游離地想著這一切,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把自己往下拽,越來越沉,越來越深,眼前逐漸模糊和黯淡,直到無盡深淵。
車廂內突然響起了響亮的手機鈴聲。
容斯言腦子裡某根弦像被繃了一下,突然感覺口舌窒息,如同溺水。
他身體前傾,雙手抓住座椅,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一隻厚重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抓住他的左手,車子隨即停在路邊,他被擁入溫暖的懷中。
「沒事的,沒事……」陳岸按掉來電,把他按在懷裡輕哄,「是文揚打來的電話,別怕……我在呢。」
手機鈴聲的後遺症仍然存在,思緒清明的情況下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不去沉浸在內疚和崩潰中。
可是像剛才這樣思緒游離的情況下,猛地聽到手機鈴聲,他就會身體發抖,陷入回憶的噩夢中。
陳岸吻他的額頭,眼睛,鼻子,用溫暖的嘴唇安撫他每一處冰涼的皮膚。
他撫摸他的背部,肩膀,把他不留縫隙地抱在懷裡,給他最大程度的安全感。
容斯言慢慢平靜下來:「我沒事,你接吧。」
陳岸不放心地又抱了他一會兒,把手機接起來:「說。」
文揚報告說蘇逸川醒了,這會兒在房間裡大發脾氣,說自己老爸是XXXX老總,趙正博的死跟他也沒關係,讓他們不要裝神弄鬼,裝趙正博來恐嚇他云云。
文揚:「裡面咚咚咚的,好像在砸東西,要不要把他綁起來啊?」
「讓他砸,」陳岸道,「把人看好了,別讓他死了就行,其他你看著辦。」
得知了呂恩慈的死,容斯言心神不寧,當即就想回城郊去審蘇逸川。
陳岸強硬地把他帶回家,塞回被窩裡。
「人死不能復生,明天有明天的事,現在你只需要休息。」
明天容斯言還要上班,陳岸答應他,自己白天就去審蘇逸川,一定讓他交代個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容斯言去上班,早讀課是語文,卻遲遲不見邵茵。
他發微信詢問,邵茵也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