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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戰(17)
這裡發生過戰爭,一次大戰爭,現在戰爭結束了。人們打仗,為了殺戮、破壞、毀滅一切美好。有人活著回到家中,有人卻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土地上。死者得到的回報是為人類捐軀這一榮譽,生者則在平靜中反思是誰在遊戲生命……我愛你們。劉易斯?普盧什美國紅十字護士莫德?費希爾給一名年輕士兵的母親去信,告知她兒子戰後的悲慘命運。一戰期間,大約2.5萬名美國婦女志願上前線支援美國軍隊,她們大多都在美國軍中紅十字隊和護士團服務。一些人在空襲或交戰中負傷甚至死去,幾百名護士被染病士兵傳染上流感而死。護士不僅處理傷口,幫助傷員康復。對於那些思念家鄉,在戰爭中內心飽受創傷的戰士,她們帶來了深深的慰藉。護士們擔負起的工作之一就是替那些重傷或重病的戰士給家人寫信。就在停戰後幾天,士兵理察?霍根因流感住進醫院,護理他的是美國紅十字護士莫德?費希爾。他沒有死於征戰,然而在住院兩星期後疾病卻奪去了他的生命。費希爾知道,他的母親將只會收到政府冷冰冰的死亡通知書,於是提筆寫下了這封充滿同情的信。親愛的霍根太太:如果我可以當面和您交談,我也許可以更好地和您講述您兒子生病後的情況。這些雖然都是小事,但對於遠方為兒子牽掛的母親卻決非微不足道。您兒子是11月13日被送到醫院的,當時他得了流感,病得很厲害,很快就轉為肺炎。他很樂觀,很頑強,一直在和疾病鬥爭。有幾天他好像好多了,也很喜歡吃我拿給他的水果。他不想讓您多擔心,但是我和他說,應該告訴您他病了。他同意了我的話。後來他變得很虛弱,總是在昏睡。一天我去看其他病人時他醒過來,看到我戴著帽子,問護理員是不是姐姐來看他了。他總是很有耐心,脾氣很好,護士們都很喜歡他。我們儘可能照顧他,我想他沒有吃太多苦。只要能做到,他就會笑著和周圍的人交談。他病情惡化後人們想把他轉到另一張床上,於是抬來一張新床,但是他搖頭表示不想挪動。護理員人很好,勸他說:“來吧,新床比你原來的要舒服。”但他還是搖頭。“在這裡不錯,我不想換地方。新的真那麼好,你們不早就給我用了。”我最後一次去看他時給他端了一碗熱湯,但他病得已經太厲害了,只是嘗了一口湯,就又睡下了。牧師來看過他幾次,最後一次來看他之後不久,11月25日下午230,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和其他為國捐軀的夥伴一起被埋在公墓里,墳墓的號碼是1區22號,上面立著一個白色的木質十字架。十字架上銘刻著他的士兵標識牌,和他脖子上戴得差不多,號碼是2793346。公墓的那一部分埋葬的都是戰爭中死去的美國士兵,那裡的人們會懷著感念把公墓打掃得一塵不染。我在附近的草叢裡摘下了幾片漂亮葉子,現在我把它們寄給您。公墓背靠大山,牧師在他的葬禮上做完禱告時太陽剛落山,大山在墓地上投下了深長的影子。他祈禱,這場已經結束的戰爭會使我們的人民有更多的力量。這正是我想和您說的,堅強些。您兒子為國而死,這個國家將永遠紀念他,永遠感激您和他所做的犧牲。但是請相信,這犧牲將不是徒勞,世界將由此變得更加美好。我和醫院裡所有的人都為您感到難過,在您最悲傷的時刻,願我們的愛會對您略有安慰。莫德?費希爾1918年11月29日莫德?費希爾不知道的是,就在理察死去前一個月,霍根太太失去了她身邊的另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死於流感。上校羅伯特?奧里弗在寫給退伍軍人弗蘭克?卡欣的信中講述和一位法國人相遇的情景。1914年6月28日,奧匈皇儲弗蘭茨?斐迪南在視察塞拉耶佛時遭到19歲的塞爾維亞青年加弗日羅?普林西波槍擊。5年後,在凡爾塞宮的鏡廳,交戰國正式簽訂和平協議。威爾遜總統視察戰後的巴黎時受到人們的熱烈歡迎。巴黎人向他拋撒鮮花,一面喊著“美國萬歲”。(但是威爾遜回到美國後並沒有受到這樣的歡迎。他主張建立“國際聯盟”,通過該國際組織來制止未來戰爭的發生,但在參議院引起爭議。①1919年10月2日,威爾遜突然中風,臥床不起,6星期後,參議院進行投票,和約未被批准。)1919年夏,上校羅伯特?奧里弗發現,法國人對那些離開家園到異國作戰的年輕的美國士兵仍然深懷感激。回到美國後,他給參加過蒂埃里堡戰役的退伍軍人寫信,轉交他從法國帶回來的紀念品。尊敬的先生:我收到了您在9日寫來的信,我一讀信,就知道您是我7日信中說的在308步兵團H連的下士。談一下我上封信里提到的事情。我在1919年8月8日到了蒂埃里堡(貝洛森林),一個美國人在河的南面城鎮中心地區新開了個咖啡館,我在那裡吃的午飯。我們四個人吃過飯後,在附近的街道轉了轉,查看炮火和機關槍子彈給這裡的建築造成的破壞。我們身後自然跟上了不少閒著的人,還有很多孩子。他們跟在後面說這說那。
第二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戰(18)
最後,一名老人走上來,他臉上滿是皺紋,腰也有些彎了。他在我面前停下來,向我敬禮,摘下了帽子,開始和我說話。他的眼裡滿是淚水。他的口音不是標準的法國口音,聽起來稍微有些困難。但我最終聽懂了他的意思,他非常感激美國軍隊來幫助他所愛的法國;對於那些倒在這片土地上的美國士兵和他們的家人,他心裡非常難過;由於他年紀太大了,不可能讓美國人知道他是多麼愛他們,又是多麼為他們的犧牲感到難過;他看出我是個軍官,他希望我能將一件戰爭中死去的勇士留下的東西帶回給他的家人,藉此表達他心中深厚難言的情感。他說著,掏出了一塊普通的鋁製標牌,牌子有些彎曲了,染著泥土的顏色,上面刻著下士卡欣,308步兵團,H連,號碼:1709293。聽了他的敘述,我們自然想到這名士兵是在蒂埃里堡或貝洛森林的戰役中犧牲的,標牌在戰鬥中或由於什麼意外從他身上掉了下去。我從這老人手裡把它接過來,和他說我一定盡我的力量找到這個士兵的家人,並且向他的家人講述這一切,以表達人們對一戰中犧牲的一位士兵的懷念。回國後由於事務纏身,我沒能立刻去辦這件事,就把它放在抽屜里。但幾個星期以前,我向軍隊總部檔案局進行詢問,而後確知下士卡欣並沒有犧牲,在1919年5月9日退伍,現住紐約市布魯克林。我非常高興,可以親手將這紀念品交給您本人,而不是您的家人。我對您在戰爭中所做的表示敬意,為您能在受傷後康復感到高興。我也為您所愛的人——您的母親、愛人或姐妹——感到高興,因為您可以親自向她們講述這一小小的插曲,而不會讓她們傷心。致以我最誠摯的祝福!願您的生活充滿陽光!上校羅伯特?奧里弗1920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