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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謝意凜竟不知道最先充斥在腦海中的,是哪一種複雜的思緒。
像凌亂的藤蔓,忽然占據了全部心神。亂麻似得堆疊成一座山,壓在心上。
沉沉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烏雲籠罩,風雪將起。他聽到自己鎮定地追問:「除了我,你還和別人擁抱過嗎?」
「我……」
白辰猶豫了下,斟酌如何回答。但緊接著,謝意凜的指腹再度揉捏他後頸那一小塊皮肉。
柔軟的、脆弱的腺體。
Omega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一陣酥麻像閃電擊中了他,白辰嗚咽一聲,眼睛裡潤起一層淚花,「別、輕……輕點……」
他淚汪汪地求饒,但眼前的情境來看,更像撒嬌,「我……我不是故意的嘛……」
「就……就你一個,真的!」
他又沒談過戀愛,除了和媽媽擁抱、小時候和同齡小朋友們,再就是拍戲時按照劇本行動。
白辰又不是什麼都不挑——也不是隨便來個誰,都能和他抱抱的。
謝意凜心頭燃起的火焰,稍稍減輕。但火焰熊熊,還是灼燒得極為劇烈。
他無意識地,手上帶了些力道。
「……殿、殿下!」
白辰幾乎軟成一汪春水。
他從來不知道,後頸處的腺體,光是被觸碰,居然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那種自骨子裡傳導出的、難以抑制的渴求,像春日來臨、從冬眠復甦的獸,飢腸轆轆,難以忍耐。
他從不知道,自己身體還具有這樣的潛質。
手指摸了幾下而已。
這、這要是真的標記……
Omega回想起在其它已婚Omega後頸看到過的深深齒痕,深切覺得,Alpha們是野獸。
野獸的天性是占有和掠奪。
尤其在面對Omega的時候,Alpha們從不掩飾這一點。
就像現在。
謝意凜彷佛對他的後頸摸上了癮。
他眉宇間仍是冷漠的狀態,冰雪似得冷冽自他身上由內向外散發。有那麼一剎那,白辰幾乎以為,從前那個謝意凜,又回來了。
或許,他不該說出自己皮膚饑渴症的事。
可是很顯然,如果他要和謝意凜繼續……深入相處的話,他必須要坦誠。
何況謝意凜確實已經注意到了。
白辰抿了抿唇,略帶委屈重複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在他主動坦白的份兒上,就別這樣「嚴刑逼供」了吧?
謝意凜稍稍鬆開手指。
灰眸重新看向眼前的Omega。
他生得漂亮、笑起來酒窩像裝滿了蜜糖,還會變著法子的維護他,與他站在同一個方位,對外人也毫無顧忌地說他的好話。
他說他是他的偶像、會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像小星星那麼璀璨,又像春日明媚的陽光那麼燦爛。
他看起來又乖巧、又甜美,沒有人會不喜歡。
而且,似乎敏銳窺見他此時的情緒變幻,白辰整個姿態都在示弱。他語氣放軟了、略帶討好似得,反手環住Alpha的腰,像之前一次又一次那樣,抱住了他。
金髮的小腦袋在他胸口胡亂蹭弄,軟綿綿地求饒,「別生氣嘛……」
「我只抱過你一個人呀。」
謝意凜心上的那團火,忽然又小了一些。
理智告訴他,白辰並沒有做錯什麼。
是他主動找到眼前的Omega,提出了那份假結婚的協議。
並且,還是白辰非常出色、圓滿、兢兢業業地……完成了協議上的任務。
他反而應該要……感謝他?
一時之間,謝意凜竟無話可說。
粗糲的鋸刀,在Alpha的心上來回切割。
他甚至沒有資格去生氣。
因為他與白辰,實質上什麼關係也沒有。
然而很顯然,謝意凜並不甘於此。
Alpha的灰眸變得幽暗。白辰還埋在他胸口,沒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下一秒,野獸暫且掙開枷鎖,謝意凜忽然低頭,輕輕在他額頭上一吻。
白辰愣住了。
男人的動作不止於此。
第一個吻之後,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從額頭、到眉眼、到鼻尖,謝意凜依次吻過,輕柔又綿密,像打定主意,要安撫過所有不安、熨帖過所有忐忑。
他一下、一下、又一下,一直吻到嘴唇。
Omega的唇飽滿又粉嫩,像花瓣一樣,還帶著他本身獨有的、甜甜的香橙氣息。謝意凜騰出手,輕輕鉗住白辰的下巴,在他驚異瞪大的眼眸中,吻了上去。
他恍惚想起,其實第一次見面時,謝意凜就注意到,Omega的唇形很優美。
……現在他知道,也很甜。
白辰完全呆滯住。
微涼的唇瓣自上而下、在他臉上徘徊撫過,每一次親吻,都讓那一小片肌膚灼燒似得滾燙起來。溫度升高了,空氣中散發著莫名的甜膩氣息。他沒意識到那是自己的信息素,只避無可避、先一步沉淪在Alpha的廣藿香里。
意外的是,這一次廣藿香並不醒腦,還讓他渾渾噩噩、有迷醉的跡象。
然後,謝意凜親到了他的唇。
不必言說、不必理解,白辰也知道,謝意凜是什麼意思。
他在親他。
這是一個情人、伴侶、至少具有愛戀情愫的人才能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