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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從側面印證了大明朝此刻重文輕武以文統武的現實。
朝廷已經不重視軍官的個人能力了,只希望他們管好自己的部下,形成戰鬥力,遇到戰爭聽命於文官猛打衝鋒就好了,不需要去考慮什麼戰略戰策什麼的,這些都是領兵文官的事情,但是和大宋不一樣,可別小瞧明代的領兵文官,要想在明代成為領兵文官,可真不容易,明廷到後期就是把領兵文官當正統軍官來看待培養的,那麼多驍將是如何被一個文人統御的?那是這個文人真的有本事。
蕭如薰這樣的世襲軍官,在朝廷眼裡不過是一個兵頭子,如果不能打出威望打出成績證明自己有領兵的才華,一輩子到頭也就是個兵頭子,休想走入最高統治集團的視線里,而就算你是真的有才華有能耐的超強的武將,如戚繼光,在文官大佬的眼裡,也只是一條呲牙裂嘴能咬死人的獵犬而已,是文官政治鬥爭的籌碼之一,還是要聽命於獵人的話。
說的難聽,但是這就是現實。
應該說明代好歹比宋要好一點,宋那是真的把武將當成豬狗來看待,明代好歹還把某些武將看成人,邊軍的軍餉裝備糧食等等不敢隨意短缺,否則人家真就撂挑子不干啊!
原本的蕭如薰喜歡寫詩結交文人,大概也就是被文官壓製得太慘,想要在另外的地方破局,獲取更好的待遇,結果功力不夠,破成了篩子,慘澹收場。
現在的蕭如薰可不會去做那些腦殘的事情了,要知道,大明科舉難度的提高直接讓科舉出身的文人們的眼睛都長到了天上,對武人的輕視乃至於蔑視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想要以武人的身份得到文人的認同幾乎不可能,除非成為李成梁那樣的人物,李成梁家族鎮守遼東數十年,差一點點就要成為第二個沐家世鎮遼東了。
現在的蕭如薰,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守住平虜城,儘量在寧夏之役打響自己的名氣,然後,想辦法加入朝鮮之役!
蕭如薰很清楚,寧夏之役進行的同時,萬曆二十年的四月,日本國太閤豐臣秀吉派出剛剛結束戰國時代的日本戰國精銳十四萬征伐朝鮮,打算吞併朝鮮之後征服大明,這位太閤的胃口可真的是夠大,大到蕭如薰想笑的同時,又有點冷。
這一時期大明尚且維持著天朝上國地位的時候,若能同時除掉兩個禍患,日本和女真,想必能為未來爭取一些籌碼,而為了達成這兩個遠期目標,蕭如薰就把眼下正在進行的寧夏之役當作重要的機遇。
戰爭不僅是災難,也是一部分人的機遇,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的。
常年居於統治地位的蕭如薰瞬間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記清楚了三個千總和六個把總的名字,蕭如薰一邊看著花名冊,一邊出發巡視全城,馬隊繞著並不大的平虜城緩緩前行,城中民眾和維持秩序的軍隊看到了剛剛打了大勝仗卻傳出生死不明的蕭將軍好端端的騎在馬上巡視全城,心中遂安定下來。
在這種依靠主將威信統帥軍隊安定城池的時代里,主將的安危關乎一場戰鬥的勝利與否,主將之重要自然不用多說,主將好端端的巡視全城更能起到激勵士氣穩定人心的作用,對大戰在即的軍隊和城池而言是最好的鎮定劑。
巡視全城之後,蕭如薰策馬來到城東糧倉。
第五章 視察軍營
由於叛軍數量眾多,而自己手裡軍兵不過三千,臨時拉上來的兩千多民夫戰鬥力還不如空氣,之前的一戰蕭如薰擊退土文秀之後已經放棄了城外全部的軍事據點,除護城河與拒馬還有一些鐵蒺藜之外,城外已無明軍力量,方圓數百里之地也找不到建制明軍,除了固守待援之外沒有第二條路。
所幸蕭如薰的確是家學淵源,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平素里對糧食的管控極嚴,是把自己從蕭氏家族舊部親隨帶出來的一百老兵分出十人專管軍糧倉,以備不時之需,按照帳面記載,此時此刻軍糧倉庫存糧足夠全城軍民使用四個月。
走進糧倉,看著堆積約有兩三個人那般高的滿滿當當的糧囤,蕭如薰微微點頭,轉瞬之間卻又想起歷朝歷代那些糧吏欺上瞞下的手段,雖然管理軍糧倉的糧吏是自己帶出來的蕭氏舊部親隨,卻也難保有人見錢眼開,欺上瞞下,若是發現的不及時,恐怕就糟了,軍隊打仗,首先最重軍糧,軍糧有失,則必敗無疑。
一念至此,蕭如薰拔出佩劍,一劍刺在了其中一袋糧食上,刺破一個小口,接下一捧粟米,細細看了看,聞了聞,蕭如薰對這些作物可謂是相當熟悉,畢竟末世之後生產物資都需要自己耕種,末世之後,蕭如薰已經不是末世之前那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學生了。
挨個地走到每個糧囤之下,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時不時的來上一劍刺破小口,觀粟米顏色,聞有無霉味,每個糧囤都走了一遍,這才最終確定糧食的真實性,若是這樣檢查他們還能作假,那蕭如薰也無話可說。
勉勵了一下守糧倉的親兵們,蕭如薰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又來到了城西軍營。
平虜城本身就是一座軍城,以軍隊駐守為第一要務,城內民眾多為軍屬家眷,人數不多,城西一大塊空地則劃為軍營,平日裡駐軍一千,而現在已經進駐了二千五百多士兵,蕭如薰手中能用的戰兵也就是這個數量,剩下的五百多在之前的一戰里都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