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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說笑了,這些可都是官員自己上報,當然您的信件是看過了,不看不行,這也是調查司的職責所在,您也別太怪罪他們。」
蕭如薰笑了笑:「袁公,這一樁樁一件件,換成別的皇帝別的王朝,您覺得,您這全家滿門哪個能活下來?我念著舊情寬容接納,您卻不知進退,惹惱了滿朝文武,這下可好,滿朝文武都上表要我懲罰您,您可叫我如何是好?」
袁黃咽了口唾沫,艱難地看著蕭如薰。
「蕭季馨,你為了殺我父子,叫滿朝文武上書請求,好將你自己摘出去?你好手段,你好手段,滿朝文武都是惡人,只有你一人是好人?」
「袁公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我何時說過要殺了您?」
蕭如薰轉過身子走回了自己的書桌前緩緩坐下:「我只是想請您多多少少明白一件事情,大明,已經不在了,現在是大秦的天下,是大秦隆武二年,皇帝,是我蕭如薰。有些事情您藏在心裡不說出來,我當然不可能知道,我不知道就無所謂了,您想怎麼考慮就怎麼考慮,權當我不知道,可是您卻說出來,還在那麼多官員面前說出來,這一傳十十傳百,現在滿朝文武都在逼我殺人,您說,我可如何是好?」
袁黃愣了好久,忽然笑了出來。
「好,好,好,蕭季馨,你現在這樣子,你覺得無所謂是嗎?當初在盧溝橋大營,是誰口口聲聲說要換了這人間,要還這人間一片清白乾脆?你說大明骯髒腐敗污濁透頂,我看你這大秦有過之而無不及!」
袁黃怒罵蕭如薰。
蕭如薰看了周曜一眼,周曜點頭,然後快速離開,將書房門關上,將外面的內侍全部趕走,關上第二道門。
「袁公,功過後人說,今生無求,您現在所看到的,和千百年後後人所看到的,當然是不一樣的,您覺得我這大秦骯髒污濁,那又如何?」
「你還想篡改史書不成?!」
蕭如薰搖了搖頭。
「史書可以篡改,可真實發生的大事又該如何篡改呢?我這大秦朝要真是污濁不堪羸弱腐敗,我再怎麼篡改史書,後人也不會覺得大秦有多強大。您想啊,要是農民起事不斷,外敵入侵不斷,年年歲幣,年年割土,年年打敗仗,我再怎麼改史書,後人會把我這國家當作一個強國嗎?後人會覺得我這大秦有多了不起嗎?但是反過來,史書上如何污衊我,抨擊我,說我叛逆,說我無恥,說我喪盡天良,但是大秦的強大卻是實實在在的,征遼東,振西南,征倭國,我消滅的可都是大秦的禍患,受益的是整個大秦。後人說我篡位又如何?說我背叛朱翊鈞背叛他朱明天下又如何?我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完成了他完不成的事業,大秦比大明更強,這是事實,一切的推論,都要基於這個事實,這就是大秦,這就是皇帝!」
「說得好,蕭季馨,你口口聲聲說你不在乎,你又為何要抓我兒?」
「因為我不開心。」
蕭如薰喝了一口茶:「我是皇帝,但我也是人,我也會不開心,你罵我,我就是不開心,我要是不開心,我就要讓你知道和我作對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蕭如薰笑了出來。
「袁公,這也是皇帝,誰說只准臣子罵皇帝就不准皇帝報復臣子的?」
「你……小人之心!」
「小人?袁公,咱們將心比心,換位思考一下,你兒子對著你罵一句『為老不尊』,你是開心呢,還是開心呢,還是開心呢?」
「你……」
袁黃一愣,心中惱怒至極,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罵我,可以,放在心裡,別說出來,我不知道,就無所謂了,可是我知道了,還被那麼多大臣都知道了,袁公,我很為難的。」
蕭如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怎麼就不收斂一點,在心裡罵罵我不就好了?現在搞得,滿朝文武都要殺你,我怎麼救你?」
「……」
袁黃抿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蕭季馨,你很好,你很好,你要殺我對吧?來,我就站在這裡給你殺,你殺我啊!」
袁黃一聲怒吼。
蕭如薰平靜地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改。
「袁公,我說了,我不會殺你的,沒有你的幫助,我不會有今天,我記在心裡,我不殺你。」
「那你想幹什麼?嗯?」
「跪下。」
蕭如薰蓋上了茶碗,把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什麼?」
袁黃瞳孔一縮。
「我說,跪下。」
蕭如薰站起了身子,冰冷的眼神注視著袁黃。
「你要我跪下?」
袁黃的眼神滿是憤怒:「蕭季馨,你要我跪下?!」
「跪下,喊吾皇萬歲,朕的表字,不是你能喊的。」
蕭如薰語氣平靜。
「我要是不跪呢?」
「袁儼就要死。」
「你……!!」
袁黃雙目圓瞪,咬牙切齒地看著蕭如薰:「那你還是殺了我吧,我不會給叛逆下跪!」
「周曜!進來!」
蕭如薰高喊一聲。
周曜很快推開了門,站在了蕭如薰的面前。
「陛下。」
「去把袁儼殺了。」
「是!」
周曜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