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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雖然之前和蕭如薰有很多矛盾,我也不喜歡他,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在戰場上,他的確從來沒有給我穿過小鞋,什麼東西都給,從來也不短缺,吃得也很好,對待麾下士兵也很好,盡力一碗水端平,也沒見他偏袒過誰,你說如果他不能做得好,那四萬兵馬天南地北的是怎麼給他擰成一股繩的?這一點,兒子的確佩服他。」
李成梁更怒。
「你啊!你怎麼就不知道上進啊!為父要強了一輩子,臨了終於搏到了伯爵的爵位,成了大明武將第一人,期間多少辛酸苦楚你不是不知道,為父四十歲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還不清楚嗎?能有今天,為父付出了多少努力?下跪了多少次!?奏捷更有十次!而這個蕭如薰,區區兩戰一打就超越了為父,你叫為父如何甘心!」
李成梁的咆哮聲差點沒刺穿李如松的耳鼓膜。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李如鬆開始思考
說老實話,李如松也不是沒想過李成梁一路走來的艱辛,也不是不理解父親創業的辛勞,但是對於父親如此要強的性格,甚至是無法容忍任何武將在他前面這種性格十分不理解,雖然說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是如今大明武將這個樣子,你還指望第一武將能怎麼的?
宋朝時候武將的領袖是曹彬,那個時候太宗兩次北伐失敗,正是要打壓武將確保權威的時候,天下武將都察覺到了大宋的不對勁,都打算要抗爭一把以免落入文官的掌握之中。
然而作為武將領袖的曹彬沒能扛住皇帝的威壓,率先倒下,給文官讓路,從而使得武將的鬥爭變得疲軟無力,甚至於發展到了臨戰之前還要按照朝廷給的陣圖指揮作戰的荒唐地步,中華尚武之風蕩然無存。
大明朝現在的問題不是皇帝造成的,但是和宋朝的區別又有多大呢?這個時候你爭搶第一武將的位置有什麼意義?除了當活靶子之外還有什麼意義?李如松倒是羨慕蕭如薰,不斷的有仗可打,但是他去了遼東,只要利用好努爾哈赤,也是大把的仗可打,所以他也不是很不爽。
「父親,不是兒子說什麼不好的,如今大明這個樣子,咱們武將註定了無法出頭,就算是武將第一又能如何?不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還能決定文官的去留不成?既如此,何必爭爭搶搶?父親,兒在外可聽說,那些文官把官職跑出來,然後看著咱們爭搶,就當做是野狗爭食一般,還以此取樂,父親,這有意義嗎?兒就是羨慕蕭如薰有仗可打,這邊打完又能去那邊打。」
這話就徹底的激怒了李成梁。
「野狗爭食?你把你老子當成狗?!我揍死你這不孝子我!!」
李成梁舉起手杖滿堂子追著打李如松,七十多歲的老人追著打四十多歲的成年兒子,這也算是一樁奇事了,李如松自知失言,也不敢還手,只能四處逃竄,直到把李成梁累的氣喘吁吁無可奈何,才停了下來,停止了這場鬧劇。
「父親,兒錯了,兒真的錯了!」
李如松連忙給老子道歉,緩解老子的憤怒,李成梁卻是余怒未消。
「你羨慕蕭如薰?你羨慕個鬼啊你羨慕!嶺南雲南那個地方,地廣人稀,漳氣遍地,又窮又野,你羨慕個鬼啊!遼東乃是九邊重鎮第一鎮!這才是真真正正的肥缺!我們李氏起於遼東,自然也要在遼東紮根立足才是!而你根本不懂老子的意思!而且蕭如薰剛剛回到京城就又被委派差遣!你覺得那是好事?!老子告訴你!那是老子努力了很久的結果!是老子在朝中上下活動,花費無數錢財,打通無數關節,這才讓那些文官相信蕭如薰不能留在京師,必須要趕走,老子把蕭如薰趕到南方去為的是什麼,你小子還不明白?朝廷的心腹之患是遼東女真,是北邊蒙古,不是南邊的洞武國!而你去遼東,就是為了讓你比蕭如薰得到更高的功績!你這傻兒子!老子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啊!!」
李成梁一邊咆哮一邊哭,又把李如松給懟了個灰頭土臉,李如松啜喏著什麼也不敢說,心裡卻震驚於父親的手段,甚至有些不恥於父親的手段。
他要勝過蕭如薰,自然會在戰場上,而不是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把人家趕到嶺南之地,那樣的話就算是贏了也得不到什麼快感——蕭如薰是他承認的人,也是他願意接受的對手,對於這樣的對手,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應對是可恥的行為!
李如松只能對自己的父親持保留態度,但是對蕭如薰,他甚至是推崇的,他的用兵手段和統兵之術,讓李如松認識到為什麼遼東系武將那麼招人恨,而他就能整合所有人的力量與敵人作戰爭取勝利。
軍隊裡的小山頭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除的,正如同政治鬥爭無論如何都不會平息一樣,但是精明的統帥可以整合麾下的勢力,使之達到平衡,從而順利作戰,庸碌無能的統帥就只能壞事,強悍的軍隊敗於內部傾軋,而非是並不那麼強大的外敵。
李如松感覺,若要超越蕭如薰,首先要學習的,就是掌握蕭如薰的攻心本領,他能用自己的手段攻破他人的心,恩威並施,才能掌握他人的心思,讓他人全心全意的效力,即使是在山頭林立彼此之間多有齷齪的大明軍界,也能憑藉自己的威望壓服所有人,讓他們為自己效力。
就好象蕭如薰這般,一場戰役,寧夏兵是他的本部,更加忠心,他還收服了南兵的心,收服了嶺南水兵的心,收服了宣大兵的心,山東兵的心,還有狼兵也對蕭如薰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劉綎的川兵也相當的信服蕭如薰,那麼本次南下和洞武國作戰,蕭如薰需要仰仗的廣西雲南和四川等地援兵的軍心,他其實已經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