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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憤怒。
但是不得不說,安疆臣其實有些太高估自己了,這種想法要是被鄭鷹知道了,一定會嗤之以鼻。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只是安疆臣自己也明白,他也不是什麼蠢貨,他知道大秦朝廷的強勢。
別的不說,囂張一時的楊應龍一個月不到就被平定了,十六萬大軍還在虎視眈眈的震懾地方,這個時候給他安疆臣一百個楊應龍的膽子他也不敢為所欲為。
可是利益當頭,要是爭取不到的話,他怎麼能甘心?
帶了一萬家兵來參戰,戰死的也有大幾百人,受傷的更是不知道多少,要是什麼東西都拿不到,他怎麼對這些人交代?回去之後怎麼和家人交代?還真是志願軍不成?
他完全不能接受什麼都得不到的結局。
但是鄭鷹那邊堅決不給他空子,他只能憑直覺找到宋承恩。
然而宋承恩卻對他說要識時務。
安疆臣就覺得很好笑了。
識時務?
楊應龍肆虐的時候他明哲保身,秦軍來討伐的時候他立刻跟上,這不叫識時務嗎?
這還不叫識時務的話,那什麼才叫做識時務?
安疆臣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一切。
但是他知道,他要利益,無論是為了保證自己的欲望,還是自己的地位,他都需要利益。
他是首領,首領可以享受一切,但是也需要保障大家集體的利益,否則,就會被動搖地位。
原始的制度下,沒有漢人那樣成熟的政治制度的保障,他必須要做到這一點,否則地位不保。
「承恩,別的我就不說,看在我們兩家多年的來往的情面上,看在我至少還是你長輩的情份上,你能不能真正的告訴安叔,鄭帥,到底許給了你什麼好處?」
宋承恩抿嘴笑了笑。
「安叔,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不好隱瞞,但是出於對鄭帥的承諾,這個事情,我真的不能完全說出來,您只需要知道,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好處就可以了。」
宋承恩的笑容十分的坦蕩,而安疆臣的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比誰都知道宋承恩的形容該如何去理解。
無論是誰都無法拒絕的條件。
是什麼?
為什麼給宋承恩?
為什麼選擇了宋承恩而不是自己?
自己哪一點不如宋承恩了?
安氏什麼地方比不上宋氏了?
宋氏出兵,安氏也出兵,宋氏死戰,安氏也死戰,到底什麼地方不如了?
還是在什麼不知道的地方,宋氏悄悄的給鄭鷹送上了某些不得了的東西,所以鄭鷹偏袒宋氏?
思維發散到了某個環節上,安疆臣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前明的時候也是這樣,皇帝知道的東西都是臣下傳達的,只要臣下互相通氣,就能左右皇帝的認知,那麼說服搞定了臣下,就能間接的搞定皇帝,前明時期,西南土司就是這樣過日子的。
現在雖然改朝換代,但是換湯不換藥,朝廷還是朝廷,皇帝還是皇帝,並沒有什麼不同,宋承恩要是搶先一步答應把某些東西送給鄭鷹,餵飽了鄭鷹,那麼鄭鷹隨便說點什麼給皇帝聽,皇帝自然也不會多加懷疑。
一切都想明白了。
為什麼鄭鷹只留下了宋承恩,而其他人都被排除了。
一念至此,安疆臣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表情變得有些詭異,眼神也變得很是尖銳。
「承恩啊,真是想不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
宋承恩不知道安疆臣想到了什麼東西,但是他本能的認為這並沒什麼所謂,因為有秦軍做後盾,他基本上可以為所欲為了。
「安叔過獎了,我還是個晚輩,經驗不足,手腕也不夠強硬,以後還需要安叔多多提點才是。」
「呵呵呵……」
安疆臣的笑聲十分滲人,他站起身子,看著宋承恩:「多多提點?你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好需要老夫提點什麼?在和朝廷打交道的這門功夫上,你已經不輸給老夫了,你已經是個很厲害的高手了,你家人也該為你感到驕傲才是。」
宋承恩也站了起來,一臉笑容。
「晚輩惶恐,當不起這樣的誇讚。」
「呵呵呵。」
安疆臣繼續發出滲人的笑聲,緩緩挪動著自己的步子:「但願你不要後悔,與虎謀皮,與狼共舞,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宋承恩點了點頭,面帶得體的微笑:「多謝安叔教誨,安叔的教誨,晚輩銘記於心,一刻也不敢忘卻。」
「那就好,那就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疆臣大笑著離開了宋承恩的營帳。
宋承恩走到帳篷外,大聲道:「晚輩恭送安叔!」
安疆臣還是大笑不止。
直到他走遠了,宋承恩才收起臉上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
與狼共舞?與虎謀皮?
呵呵,安叔,你也別太小看自己了,和你相處,何嘗不是與狼共舞與虎謀皮?你以為自己就不是如狼似虎嗎?
這世道,但凡是上位者,哪個不是狼?哪個不是虎?哪個沒有狼子野心?哪個不想得到更多?
誰比誰好相處?
他蕭如薰是凶虎,你安疆臣就是惡狼,全是吃肉喝血的,誰也別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