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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刻的感覺到為了對付文官集團和各地商幫,自己可以得到的助力太少了,皇帝身邊只有太監和錦衣衛特務,但是這兩大組織在文官步步緊逼的現在也算不上多可靠。
所以除了大義名分之外,皇帝其實是相當孤立的存在,手上也沒什麼實權可以真的幫到蕭如薰什麼。
全指著皇帝,那自己是必死無疑的,所以就要從外面尋找助力。
一般的文官肯定是不行的,包括徐光啟在內,都不是可以真正信任的人,真要做那樣的事情,就要找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什麼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就是絕對不會背叛投敵的人。
沒有退路的人是絕對不會背叛投敵的,就好像那些投降敵軍的叛徒,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為了活命,就必須要發揮自己百分之兩百的能力,而且絕對忠誠,相當可靠。
麻貴暫且不論,要讓梅國禎徹底沒有退路,就只能將這些事情上報到朝廷,等那些道德君子們威逼梅國禎以死殉道的時候,梅國禎將沒有任何退路。
人才難得,為了得到人才,有些時候還真是要不擇手段,就像是吳用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將自己看中的人才逼上梁山的故事,在對方占據大義和絕對優勢的時候,若要破局,就不得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等他們的退路徹底沒有之後,說服他們,讓皇帝用大義名分招攬梅國禎和麻貴,讓他們假死,然後偷天換日,將他們送到緬甸去避風頭,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如此行為雖然頗有幾分不擇手段的意思,但是逼人上梁山之人何嘗不是被逼著呢?
一份密奏寫完,蕭如薰放下了筆,拿起紙張稍微吹了一下上面的墨跡,然後嘆了口氣。
自己真的是變了,面對昔日舊友,都能戰勝自己的善念而用上如此手段,現在是如此,那麼越到後來,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做戲就要做全套
寫下這樣的東西,蕭如薰就知道,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學生,那個一心只想著悠閒度日的學生,真的已經不復存在了啊……
但是心念一轉,蕭如薰的目光變得堅定了。
「來兩個人!」
蕭如薰喊了兩名親兵進來。
「這兩份是遞交朝廷和兵部的奏表,速速送去。」
「諾!」
一名親兵接過奏表,快速離去。
「這是送到老地方的,趁夜去,萬分小心。」
親兵接過密奏,應諾離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蕭如薰眯起了眼睛。
「這並非是我的本意,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為大明,為天下蒼生,為神州大地不被異族侵占,麻大哥,梅公,眼下只能委屈你們了,我知道這樣做有點卑鄙,但是我也是無可奈何,他們太強大了,我需要幫手,望你們原諒我。」
自言自語一句,蕭如薰閉上了眼睛。
大同城內的殘兵和倖存的百姓們得到了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一頓米糧菜湯,第一頓正常人吃的食物,這對於他們而言無異於是一次重生。
他們得到了重生的機會,他們再次感受到了身為人的存在,吃糧食吃菜喝湯,這就是對於人最好的認同。
趁這個機會,蕭如薰向他們宣布了之後的計劃。
在朝廷追究下來之前,需要他們離開大同城,百姓們編成數列隊伍南下山西,分散開來居住在當地,不要說自己是大同人,更不要說起食人的往事,只當這件事事情不存在,就在山西繼續居住。
兵丁們就現在開始分散打亂,以傷兵的名義送回山西大後方,也不要提起自己守衛大同,就說自己是大同鎮的兵丁即可,什麼也不要多說,等他打仗回來,會替他們重新編輯軍籍,讓他們得以新生。
對此,大同百姓和守城的兵丁都萬分感謝。
對於他們而言,這無疑是最好的待遇了。
其實,若不是李如松帶兵入城看到了那樣的場面,蕭如薰還可以有更大的操作空間,但是被李如松看到了,被數千騎兵看到了,這種事情又該如何封鎖呢?說不準眼下這支部隊就全都知道了。
雖然蕭如薰下達了嚴厲的封口令,但是大家已經全部知道了,封口不封口,實際意義已經不大了。
饒是如此,蕭如薰也要儘自己所能辦事,不讓這些本來已經非常痛苦的人們繼續痛苦下去。
等蕭如薰去向梅國禎和麻貴說明自己遭遇的情況的時候,兩人的面色都是灰敗的,麻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沒說話,梅國禎則是釋懷般的笑了笑。
「叫季馨為難了,這是我們的不對,既然已經被太多的人知道了,瞞是瞞不住的,倒不如直接說了更加容易,也免得季馨受到牽連,季馨,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照看我的家人。」
蕭如薰留下了淚水,不停的說自己無能,並且保證自己會照看好梅國禎的家人。
接著麻貴也做出了類似於託孤的宣言,他說自己死後,麻氏一族沒有領頭人,無法在大同立足,麻氏一族眼下也沒有靠山,唯有南下緬甸投靠蕭如薰,希望他死後,蕭如薰可以代為照看麻氏一族。
蕭如薰含淚點頭答應。
做戲就要做全套,這是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梅國禎和麻貴,應該已經是落在手中跑不了了。
當天稍微晚一些的時候,戰場統計也出來了,根據統計,此戰明軍共殺死北虜七萬有餘,斬首一萬三千有餘,俘虜數目在三萬以上,逃走的應該不足一萬,全都往西面逃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