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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松和巡撫大打出手是不滿文官的反抗意識的體現,對其餘大佬的恭順則是官場的生存理念。
所以李如松沒有做出太多的表示。
「那做生意的事情,蕭總督希望末將怎麼配合呢?」
蕭如薰點了點頭。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他的意料,李如松如果真的在官場上也那麼囂張跋扈的話,估計也活不到現在了,能招惹的人和不能招惹的人他看得很清楚,是個很聰明的人,蕭如薰這樣說一是為了斷定李如松的態度,而是為了和李如松建立更緊密的關係。
確定李如松並不滿意文官踩在頭上的態度是如何的,這很重要,如果他是明確站在某些人身後的,那麼這個人就不可靠了。
李如松選擇要做生意,明知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多麼危險,但是他還是想要和自己做生意,這就意味著他的個人情感甚至是立場有一部分是向自己這邊傾斜的。
不要求他一步到位,而是要等他感受到可行性之後,拉他入伙。
大明王朝的政治鬥爭拼到最後還是拼背後的實力,但是當軍隊力量介入之後,政治鬥爭就變味兒了,就必須要流血了,所以文官們之間的政治鬥爭素來是不讓軍隊參合的,否則就是軍閥混戰,可是這一回,眼下,沒有軍隊的介入和支持,朱翊鈞也不可能成功。
畢竟皇帝權力真正的來源是軍力和財力,朱翊鈞有內帑,有錢,但是沒有軍隊,如果能讓他掌握了軍隊,自然可以凌駕於文官集團的行政權力之上。
「李總兵只需要準備一些船隻和希望販賣的物品,從遼東入海一路往南,直接抵達呂宋就可以了,呂宋已經被我拿下,呂宋島上的弗朗機夷已經被我打敗,也就是說現在整個南洋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李總兵可以在呂宋貿易,也可以直接去緬甸貿易,只要交稅就好。」
「只是這樣?」
李如松有些不敢相信。
蕭如薰點了點頭。
「只是這樣,李總兵不要擔心,真的只是如此而已,若李總兵與我一同和歐羅巴人做生意,那麼,自然不用擔心養兵的錢,這筆錢從海上去從海上回,別人一分也拿不走。」
「你什麼都不要?只是要稅款而已?」
李如松繼續詢問。
「只是那些商稅就足以讓我養活三萬精兵,大明朝若能收到商稅,何愁北虜不平啊!」
蕭如薰側面作答,一語雙關,李如松聽後沉默了一會兒。
「蕭總督此話言之有理,但是……蕭總督,你願意把這些事情告訴我李某人,也就是說,你是真的不把我當外人看,不追究我們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是嗎?」
蕭如薰點頭:「以我的名譽擔保,我沒有在意。」
「好!」
李如松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蕭總督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那蕭總督,我李如松也不瞞你,蕭總督如此待我,你所思所想,我李如松不是蠢人,自然一清二楚,蕭總督要做的事情,那可是事關身家性命的事情,危險極大,就算成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
蕭如薰點頭。
「恩,的確是如此。」
李如松又說道:「這世上的人多是投機取巧之輩和渾水摸魚之輩,大明走到今日,實在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僅僅只是那些首惡在作祟,其下,還有無數助紂為虐之人,數十倍數百倍於首惡,蕭總督可認同?」
蕭如薰點點頭:「自然認同。」
「一個首惡不難對付,難對付的是數百倍的助紂為虐之人,他們依靠首惡的權勢在地方上胡作非為,他們才是最大的惡,而且人數之多難以想像,僅僅一個晉黨還只是開始,南邊會有更多更強大的勢力,他們在朝中的勢力極大,蕭總督,你不在朝中你不明白,可是家父卻明白得很。」
蕭如薰還是點頭。
「雖然我不在朝中,但是這種事情除了深宮之中的陛下被瞞得死死的之外,其他人都是心裡知道,嘴上不說而已,江南的某些地方已經到了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地步,我清清楚楚,否則,我不會想要留在緬甸接受無地難民來投奔,我不希望那些失地流民死於走投無路的起事。」
李如松不解道:「即是如此,那麼蕭總督應該很清楚這些人是何其強大,是何其的盤根錯節難以對付,大明地方官員只到縣,縣以下可全都是地方豪強的地盤,連遼東都是如此,更不要說中原和江南了,蕭總督,你可要想清楚了。」
「當年張江陵何嘗想的不清楚?」
蕭如薰笑了笑。
李如松搖了搖頭。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張江陵身處文官之內,他知道文官是如何貪污腐敗如何撈銀子的,而且還是首輔,他有權力對下面人開刀,他可以重新制定規則,然後用正統的方式去改變大明朝,而你不同,蕭總督,你是武將,是被排除在外的,你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幹瞪眼。」
第六百一十九章 青史留名與遺臭萬年
對於李如松的話,蕭如薰是不贊同的。
「正是如此!所以張江陵註定會失敗。」
蕭如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霜寒:「自古以來撥亂反正之人無不是手握兵權之人!李總兵,張江陵就是因為身為首輔遵守規矩才被束縛住了手腳,我蕭如薰什麼也不是,當言語和手段無法解決問題的時候,這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