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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將這兩封信送到宋部堂和石部堂手裡,請他們儘快回復。」
王輝接過兩封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李如松三兄弟離開蕭如薰的帥帳之後,一起來到了李如松的營帳里,兄弟三人此番一起立下大功,封爵有望,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如今被蕭如薰這一說,頓時感覺前途暗淡。
「兄長,朝廷根本不想讓我們放開手腳去打,只想得過且過,照我來看,這一回要不是蕭總督堅持,歸化城咱們都打不了!」
李如梅十分不滿的對自己的兄長發牢騷。
李如柏也一樣不滿。
「蕭總督說得很對啊,小規模出擊有什麼用?治標不治本,打完這個來那個,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爹爹一生征戰十餘次奏捷,卻都是小勝,到頭來也才是個伯爵。蕭總督奏捷不過數次,但是斬首十數萬,早已是傳國侯,這一次甚至有可能晉封國公,這還不能看出問題嗎?我看就是那群酸儒,就是在忌憚我等武將!」
「就是就是!」
李如梅附和著李如柏,然後兩兄弟一起看著兄長李如松。
「兄長?」
李如松坐在主位上,面色陰晴不定,眼睛看著地面,似乎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兄長?」
李如梅又喊了一聲。
李如松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兄弟。
「方才,我忽然想起,在紫荊關的時候,父親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兩兄弟不明所以的看著李如松。
「父親對我說,他預感到將有大事要發生,要我此戰結束之後儘快回遼東,脫離京師,不要在京師糾纏,否則,會引禍上身。」
李如梅和李如柏驚訝的互相對視。
「兄長,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李如松輕聲說道:「此番朝廷對我等歸來的待遇是不是太優厚了一些,優厚到了我都覺得受寵若驚的地步,這讓我十分不安,再想起父親回遼東之前的告誡,我感到京城會有大事發生。」
李如柏忙問道:「兄長,難道是蕭總督會出事?」
李如松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父親,父親沙場征戰半輩子,宦海沉浮半輩子,歷侍三代帝王,看問題當然比我們要準確,父親的話,容不得我不信。」
「那兄長的意思呢?」
李如梅問道。
「獻俘儀式封賞大典之後,我們即刻請回,不能拖延,一定要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否則對於你我兄弟和李家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李如梅和李如柏面面相覷,繼而問道:「那,蕭總督那裡,兄長打算怎麼說?」
李如松沉默了一會兒。
他對蕭如薰的感情挺複雜的,從最開始的惱怒和憤恨到現在的佩服甚至是有點小小的敬畏,還有之前敞開胸懷徹夜交談的經歷,使得種種感覺圍繞著他,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走之前和蕭總督打個招呼,也算是全了我們一起征戰的情誼,我李家不做負心人,不做負心事。」
李如松做了一個不算決定的決定,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的決定。
第七百五十五章 皇帝的坦誠
夜漸漸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不過總有那麼些人心事重重,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蕭如薰睡不著,心事重重,乾脆起身點亮燭火在帳中給家人寫家書。
出來征戰半年多沒回家,雖然也寫了不少信件回去,但是還是免不得擔心妻子和兒女們的情況。
提起筆將自己的思念和擔憂付諸紙上,蕭如薰也不斷的回憶起和親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忽然間,一陣微風吹過,蕭如薰一抬眼,看到自己面前不遠處跪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蕭總督,陛下有請。」
蕭如薰皺起了眉頭。
「我帳外的衛兵呢?」
「性命無礙,只是睡去了,請蕭總督見諒,陛下特意吩咐,此事事關重大,不得有任何外人知道,包括蕭總督的親衛。」
蕭如薰深吸了一口氣。
「你和我之前見到的那人不同,我憑什麼相信你?」
男子掏出一塊令牌,緩緩站起身子,上前兩步,雙手奉給蕭如薰,蕭如薰一看,的確是那件信物,又看了看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男子,緩緩點了點頭。
「本督知道了,該怎麼去?陛下有安排嗎?」
「陛下早已安排妥當,定保蕭總督兩個時辰內歸來,請蕭總督隨我來。」
黑衣人一伸手,蕭如薰便站起身子,換了件衣服,吹熄了蠟燭,走到帳外,看到帳篷外站著兩個身著鎮南軍軍服的「士兵」向蕭如薰行禮。
「這是特意安排的,可保蕭總督不在的時候無人進入帳篷,剩下的事情待蕭總督回來請蕭總督自行安排。」黑衣人這樣解釋。
「你們準備的可真妥當。」
蕭如薰面色不善的看著黑衣人。
「為陛下辦事,還請蕭總督諒解。」
蕭如薰便不再說些什麼。
距離上一次見到朱翊鈞也有半年多了,當初帶著他的囑託而去,現在帶著輝煌的戰果回來,也算是不負所托,蕭如薰心中是坦蕩的,至於朱翊鈞半夜秘密召見,弄得如此周密,想來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