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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禾認真的記錄蕭如薰所說的要點,一絲不苟。
「還有,若是有高門大戶向你乞饒,你可以和他們談,但是接受他們乞饒的條件,就是放棄多餘的土地,只要他們願意放棄多餘的土地,就可以接受他們加入農會,但是有一點你要記清楚。這些人加入農會的目的一定是為了掌權,等他們意識到他們無法用暴力對抗農會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想著混入農會試圖掌權,重新把農會變成原先他們的宗族,沒關係,讓他們進來,只是你要對他們嚴防死守。」
謝禾點了點頭。
「嚴防死守!」
「對,嚴防死守,農會的一切行動都不允許這些人做主,他們提出意見,你假裝思考之後全部否決,一個字都不要聽,但是表面上要尊重他們,給他們更好的待遇,讓他們吃香喝辣,使之與其餘受苦的士紳形成強烈對比。」
蕭如薰認真的囑咐。
第八百二十五章 大政府
聽了這話,謝禾先是皺了皺眉頭,繼而眉頭舒展。
「這是要分化瓦解他們?」
謝禾開始登堂入室了:「使之產生相互之間的不信任,越走越遠,越來越無法聯合,挖空他們的根基,到時候,他們就完了。」
謝禾的臉上出現了興奮的神色。
蕭如薰點頭道:「沒錯,要分化瓦解他們,挖空他們的根基,拉攏對咱們比較支持理解的,徹底滅掉對咱們最為反對和敵視的,逼迫挾裹人數最多的牆頭草表態。同時,對農會要竭盡全力的宣傳,就像我們現在對外宣傳沈賊的骯髒事跡一般,宣傳他們所受到的壓迫,讓他們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的罪,吃了多少苦,儘量讓所有自耕農和佃農加入農會。以地痞流氓閒漢為先鋒軍,挑起矛盾,製造事端,然後以農會為主力將高門大戶的土地奪走,將其人抓起來,遊街示眾,痛打怒斥,然後斬首,最後分配土地,皇命下鄉。」
謝禾更加興奮了。
「他們若集合自己的私兵家丁反抗,就武裝農民,操縱農會將之覆滅,而我們藏在其後,暗中指導指揮,打壓地主士紳的同時,也能使農會與士紳再無和解的可能,使之與我軍無法分離。」
蕭如薰點頭。
謝禾真是一個搞這方面活動的人才,好好培養一下,以後說不定可以拉起一支隊伍專門負責這件事情,畢竟土地改革可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解決的事情,那可是一個大功臣。
要把秦漢以來儒家全面上位以後從天子手中巧取豪奪到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內部狀況越多,外部面臨的挑戰越多,國土面積越大,人口越多,國家目標越是明確,就越是需要一個強悍的大政府,小政府的明和後期退化成小政府的清包括國民政府已經充分證明了小政府在面對世界潮流和大變革時的失敗。
同樣的道理,近代列強的發家史也伴隨著一個本國的相當強悍的大政府,無一例外,他們心心念念所宣揚的民主,不是原因,而是結果的產物之一。
而在現在的大明,面對徹底的小政府的現狀,若要改變,就必須要對土地所有進行全方位的改制,同時,對士紳階層進行全方位的打壓和回爐重造。
他們太強了,兩晉以來的士紳勢力就沒有比明後期東南士紳更強大的,鬥倒了晉系之後,東南士紳基本上掌握了明的命脈,不用比他們更加強硬的手段,就不可能把不屬於他們的東西給奪回來。
不將宋明以來依託科舉盤踞地方的士紳豪強地主勢力給剷除掉,皇命下鄉就是個笑話,死人是必然的,一段時間的混亂也是必然的,這是打破周期性魔咒的先決條件。
但是在此之後,為了打破魔咒,為了實現工業化走上新的道路,什麼集體化反這反那的是不需要的。
建國初期搞農業集體化是建立在舉世皆敵的基礎之上,國家落後世界太多,敵人太多,幾乎沒有朋友,要想快速工業化,沒有別的路,只能以損害農民利益的方式來強行發展工業。
西歐國家和近代的其餘列強可以通過大航海和殖民地的方式來推進工業化,吸全世界的血來發展自己,而日本依靠中國的戰爭賠款發展工業,但是國內農民也是窮的賣子女求活。
那個時候的中國和早期的蘇聯一樣,失了先機,沒有別的選擇。
但是在現在的大明,這個時代,能將儒門士紳和地主豪強的勢力給除掉,把國家掌握在手中,直接就可以走出國門進行殖民化為工業化奪取原始的資源和資金,根本不需要以損害農民利益來積累工業化的資本。
而正好,中國對外殖民擴張的最大阻礙也恰恰就是這些以病態式道德為立身根本的儒門士紳。
若要對外殖民搞商業化工業化,那必然是從東南開始動手,必然也會和這些掌握地方人力物力的東南士紳產生衝突,無論是道德立場上還是實際利益上,衝突必然加劇,即使現在不開戰,以後也必然開戰。
現在動手也有至少從自己這邊看來充分的理由,任何反抗鎮南軍的士紳團練都可以扣上「國賊沈一貫同黨」的帽子,以叛逆罪名論處,所以這一切暫時看來都是「合乎規矩」的。
等到士紳們發現這一招是在挖他們的根的時候,他們還能興風作浪嗎?
江南,尤其是東南沿海,降服了東南沿海的士紳階層,整個大明的士紳階層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蕭如薰無比確信這一點。